AI革命衝擊顧問業：人機合作新時代？

傳統顧問業面臨AI革命的衝擊

有句老話：「沒有人會因為聘用某某顧問公司而被炒魷魚。」多年來，顧問服務一直是企業的「替罪羊服務」（SaaS，scapegoat as a service），但這種局面正逐漸改變。

在過去十年持續增長後，政府和私人企業簽訂的數百萬美元、為期數年的顧問合約正迅速萎縮。那些成功說服組織自己無法解決問題的公司，如今其價值、主張與成本都開始受到質疑。

近幾個月，普華永道在美國裁員1500人（佔美國員工2%），繼2024年裁減1800人後；埃森哲2023年裁員19000人，且仍有持續縮減；畢馬威裁減美國審計部門4%的員工，理由是利潤壓力；德勤、布茲艾倫漢密爾頓、IBM及Guidehouse被政府效率部門要求證明收費合理性；微軟更全面停止招聘顧問業務人員。

這一切的背後，正是因為AI的崛起。

AI如何改寫顧問業的遊戲規則

筆者曾直言「顧問行業多數是空談」。這行業一直是洞察力與幻象的奇妙混合體。最理想時，它能揭示企業自身看不見的成長驅動力；最糟時，卻只是包裝華麗的簡報、通用框架、表面診斷和裁員工具。

如今，隨著AI的迅速發展，CEO們開始計算成本效益。AI能比任何人類更快處理海量資訊，並能進行基準比較、分類、總結甚至提出建議。假如一個計劃用內部資源需花50萬美元，但機器學習能降至1萬美元，顧問收取10萬美元的費用又有何道理？

此外，企業可利用AI提升員工產能與效率，以更少人力完成更多工作，且省下高昂的顧問費用。CEO們當然樂意節省開支。

由於顧問費大多來自大量的研究、分析與報告，傳統顧問模式正面臨真實的淘汰威脅。依賴大量初級員工支援少數高層合夥人的金字塔式架構將不復存在，勞動密集型業務模式將被更靈活的科技取代。

顧問行業將分化為兩大陣營

當然，有些專家仍不可或缺——例如處理堵塞水管的水喉匠或裝置電線的電工。企業聘請專家，是因為他們擁有獨特技術和經驗，非其他途徑可替代。

未來顧問行業將分為兩類：

* AI驅動分析師——專注自動化、流程建模和數據密集型建議的公司，面對極複雜環境。
* 以人為本的促進者——理解組織如活生生系統，協助員工接受並維持變革的顧問。

第一類將與更快、更便宜、永不疲倦的AI競爭存在感；第二類則將重新定義顧問業的意義。拒絕變革、堅持舊有運作方式的公司，將面臨被市場淘汰的命運。

顧問業的價值革命

AI擅長蒐集顯而易見的資訊，但大多數組織問題並非明顯。它們層層疊疊、具上下文且充滿矛盾。

AI能告訴你銷售下跌15%，指出哪些地區表現不佳；但它無法理解顧客失去信任因為銷售團隊在領導層變動後改變語氣；無法察覺市場部的「協調會議」實際上是目標衝突的禮貌爭鬥。它不知道數據中缺了什麼，也不懂哪些問題才是關鍵。

這種理解不是從數據或AI而來，而是來自經驗——那些在真實組織中多年累積的實務專家。真正的專家能辨識模糊的價值主張、錯位的激勵結構或偽裝成營收問題的有毒企業文化。他們能察覺AI無法揭露的細微威脅與風險，例如會議用詞、目標與激勵不符、或員工不再發聲的瞬間。

長期以來，傳統顧問忽略了這點，過度依賴數據而非洞察、觀察和人性理解。如今AI時代來臨，那些仍將資訊誤當理解的公司，將被AI輕易超越。

沒有上下文，數據就像沒有圖例的地圖——只告訴你位置，卻不解釋意義。AI能指出「什麼」和「怎樣」，卻無法分辨「為何」。這正是未來顧問業的本質——用人類的眼光看穿表象，解讀細微差異，理解組織內在的矛盾。

AI將無情剔除浮華，逼使行業回歸本質：協助組織思考更好、改變更好。能在技術流暢、人性理解與深厚上下文洞察間達平衡的公司，才能存活。因為顧問工作從來不該只是報告、簡報和計費時數，而是懂得尋找重點、質疑假設、忽略干擾，幫助領導者做出更明智決策。

但我又懂什麼呢？我只是個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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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評論

這篇文章深刻道出AI對傳統顧問行業的衝擊，以及未來顧問角色如何轉型。從香港市場角度看，這種變革同樣不可避免。香港作為國際金融與商業中心，顧問行業根基深厚，但同時也面臨成本壓力和效率需求。AI不只是廉價替代方案，更是一種重塑顧問價值的催化劑。

文章指出顧問未來將分成「AI驅動分析師」與「以人為本的促進者」兩大類，這對香港顧問業提出了明確挑戰與機遇：如何結合科技力量與人文洞察，創造獨特競爭力？純靠數據分析的顧問工作將被AI取代，唯有人性理解和組織文化洞察才能成為護城河。

此外，作者提醒我們，顧問業不應只做「報告工」，而是要成為幫助企業看清本質、推動變革的智囊。這對香港企業來說尤為重要，因為本地企業文化中常見溝通不暢、目標錯位等問題，真正的顧問應該是能解讀這些「潛台詞」的專家。

總結來說，AI是顧問業的雙刃劍，它既能大幅提升效率，也逼使行業反思自身價值。香港顧問業者若能善用AI，同時強化人文理解，將可在全球競爭中脫穎而出，否則將面臨被時代淘汰的風險。這是一場關於技術與人性、效率與洞察的革命，值得所有業界人士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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