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thropic揭露利用自家AI工具進行網絡間諜活動的中國駭客行動
今年秋季早些時候，人工智能公司Anthropic的安全專家團隊發現了一個精心策劃的網絡間諜計劃。駭客疑似受中國政府指使，目標鎖定全球多個政府機構及大型企業。而令人震驚的是，他們幾乎全程利用了Anthropic自家的AI產品——Claude Code來完成大部分工作。
Anthropic本月初發布了相關報告。該公司威脅情報主管Jacob Klein向我解釋，駭客利用了Claude的「代理能力」（agentic abilities），即該AI能連續執行一系列行動，而非只處理單一任務。他們還為Claude配備了多種外部工具，如密碼破解軟件，使其能分析安全漏洞、編寫惡意代碼、收集密碼及竊取數據。
在接收指令後，Claude會自行運作數小時，完成任務後，駭客只需花數分鐘審查結果並啟動下一步。整個行動專業且標準化，猶如企業運作。Klein指出，該團隊只在中國工作時間活躍，午餐時間準時休息，並在中國重要節日期間放假。Anthropic表示，儘管最終封鎖了這次行動，但仍有少數攻擊成功竊取敏感資料。Klein未透露更多細節，但稱目標與「中國政府的戰略目標」一致。（中國駐美使館發言人則回應稱，中方「堅決反對並打擊一切形式的網絡攻擊」，並指美方指控為「抹黑和誹謗」。）
AI成為犯罪者黃金時代的推手
正如網絡安全公司Resecurity首席營運官Shawn Loveland所言，我們可能正處於「AI助長犯罪的黃金時代」。此次利用Claude的駭客行動僅是冰山一角：國家支持的駭客組織和犯罪集團正廣泛利用生成式AI模型進行各類網絡攻擊。
Anthropic、OpenAI等AI公司大力推廣AI寫代碼的能力，但這對合法企業和軟件工程師的利好，同時也成了網絡犯罪者的利器。國家科學基金會AI威脅情報研究所所長Giovanni Vigna指出，「惡意軟件開發者也是開發者」，他們自然會利用AI。學生用聊天機器人輕鬆完成作業，駭客則用AI加快制作釣魚郵件、調試勒索軟件、挖掘公開代碼漏洞等任務。雖然科技公司設有防護措施阻止AI被用來寫惡意代碼，但駭客能透過偽裝成網絡安全競賽參賽者等手法騙過AI，令它按指示行事。
OpenAI、Google及Anthropic都發現俄羅斯、伊朗及中國等駭客組織利用他們的AI模型加速行動。Vigna說，傳統犯罪組織或情報機構通常僱用數十至數百名高技術駭客，但現在「只需按一下按鈕，就能擁有百萬駭客」——這就是AI的強大威力。雖然AI模型未必達到人類開發者的水平，但威脅已顯現：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實驗團隊利用AI代理發現了35個公共代碼庫的新安全漏洞，意味著AI能找出人類忽略的弱點。
生成式AI引發網絡安全最壞情境的可能
生成式AI可能正將我們推向基本網絡安全的最壞情境。現在有惡意軟件能利用大型語言模型為每次攻擊定制代碼，而非多次使用同一程式，這使得攻擊更難被偵測。Google威脅分析工程師Billy Leonard透露，安全專家對此已擔憂超過20年。再加上數字黑市上AI駭客工具日益普及，即使是技術較弱的駭客，也能發動更有效攻擊。卡內基梅隆大學網絡安全專家Brian Singer說，AI加快了入侵速度，防禦機制啟動時，駭客可能早已深入內部網絡。
不僅AI工具強大，另一問題是AI本身「其實有點笨」。企業急於部署炫目的聊天機器人和AI代理，但這些程式本身易遭各種狡猾且破壞力強的攻擊。Resecurity的Loveland指出，「沒有人真正做好威脅建模」，公司匆忙將客服機器人放到用戶面前，可能間接給駭客提供推送惡意代碼和盜取用戶資料的途徑。伯克利網安專家Dawn Song說，越來越多軟件工程師和業餘愛好者用AI生成代碼，卻不懂或不做基本安全檢查，導致「大量新安全漏洞」出現。
AI既是威脅也是防護利器
IT專業人士也在嘗試利用AI提升網絡安全。Vigna表示，就像擁有百萬虛擬駭客一樣，公司可打造「百萬虛擬安全分析師」來審查代碼，這對資源有限的IT團隊大有裨益。多位網安專家認為，長遠來看，AI可成為網絡防禦的利器。CrowdStrike反對者行動主管Adam Meyers說，AI能以史無前例的速度持續審計龐大數碼基建。
一場AI駭客軍備競賽已然展開，誰能勝出仍難預料。短期內，AI浪潮或將讓網絡犯罪者佔上風。駭客只需找到一個漏洞即可成功，而防守方只需漏掉一個漏洞就會失敗；駭客快速嘗試新手法，企業則需謹慎行事。駭客運用AI越嫻熟，技術越先進，防禦難度越大。當然，AI也能幫助發現並修補漏洞，但這又可能被駭客用來找出修補漏洞的缺陷，形成惡性循環。
然而，無論AI安全工具多快找到漏洞，Song說，大企業和政府機構比駭客更謹慎，因為小錯誤即可毀掉整個代碼庫或業務。Singer指出，過去5至10年網絡攻擊手法雖演變，但基本技術相對穩定。「現在我們正面臨一個範式轉變」，沒人能完全預測後果。
編輯評論
這篇報道揭示了AI技術在網絡安全領域的雙刃劍角色：一方面，生成式AI大幅提升了駭客的攻擊效率和規模，尤其是當AI被用來自動化漏洞發現、惡意代碼生成及數據竊取，令傳統防禦手段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另一方面，AI也為防守方提供了強大工具，能以超快速度掃描和修補安全漏洞。
對香港和全球而言，這反映出未來網絡安全戰爭的複雜性和動態性。政府和企業不能僅依賴傳統安全防護，必須投資於AI安全技術和人才培養，同時制定嚴格的AI應用規範與監管措施，防止AI被濫用。尤其是在地緣政治緊張背景下，科技成為國家競爭新戰場，香港作為國際金融和科技樞紐，更應提升自身的網絡安全防護能力和應急反應速度。
此外，AI自身的「笨拙」和易受欺騙性，也提示我們，技術創新不能脫離人為監控和倫理規範。未來AI安全的發展不只是技術問題，更是管理與治理的挑戰。唯有結合技術創新、政策制定及國際合作，才能有效應對AI驅動的網絡安全威脅，保障數字社會的穩定與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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