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恐怖文化的異常崛起
自從生成式AI工具進入主流以來，各種令人不安的內容如潮水般湧現，從AI神秘生物如Loab和Crungus，到意外走紅的恐怖影片《Will Smith Eating Spaghetti》。這一切究竟會走向何方？
晚上，我在刷短視頻時，看到一位用戶@voidstomper發佈的一段噩夢般的視頻，畫面中一個齒狀陰道正在穿越黑暗的污水系統。標題寫道：“AI生成的噩夢燃料”。對於不熟悉這個概念的人來說，這個術語正被用來形容一種新型的超現實恐怖內容，這就是我所稱的AI恐怖文化。我承認，當一位朋友私信我一段蛋黃人形的視頻時，我第一次被這些片段吸引。我的第一反應是：超級可怕。但隨著時間推移，我對這些機器生成的怪物產生了相當的迷戀，於是我的算法不久後便被各種惡魔貓、原始僵尸生物和來自地獄的民間恐怖生物所佔據。
任何花足夠時間使用AI的人都會告訴你，事情變得奇怪並不需要太久。自幾年前生成式AI工具進入主流以來，各種令人不安的內容便不斷湧現——從AI神秘生物到意外走紅的恐怖影片，比如《Will Smith Eating Spaghetti》，這些被詛咒的實體為網上生活增添了新的恐怖層次。匿名用戶@latentspaces表示：“《Will Smith Eating Spaghetti》啟發了像我這樣的奇怪人開始實驗，看看AI還能生成什麼其他恐怖的東西。”他在Instagram上分享AI生成的恐怖虛構生物，擁有25萬粉絲，這些生物包括名為“dongcrawlers”的觸手生物和“root people”的骷髏生物。這些奇異的剪輯及其扭曲的機器邏輯，正因為它們的震撼程度，讓即使是最經驗豐富的網絡瀏覽者也會停下來。
如果說《Will Smith Eating Spaghetti》是進入網絡恐怖文化的入門藥，那麼近年來生成式AI的普及則是驚悚的燃料。“由於進入門檻幾乎不存在，我們看到這類內容的激增，”@latentspaces同意這一觀點。這類內容不僅在美學上令人不安，更在於它能喚起對未知的恐懼。“在潛意識層面上，我認為我們感受到這種原始的數位神經網絡所產出的東西與一個故障人類大腦所夢想的東西之間的怪異關係。”在某種程度上，這些片段類似於人類創作的網絡都市傳說，如Slenderman和Momo。Creepypasta，即網絡恐怖小說，早在最早的4chan論壇上便已流傳，想想“互聯網上最可怕的圖片（真實）”和“the Rake”，這些故事已深深植根於互聯網的DNA中。許多AI恐怖文化片段都受到網絡美學如奇怪核心和邊緣空間的啟發，旨在喚起類似的焦慮和不安感。
“幾年前，我開始在網上看到很多夢境核心的視頻。它們所產生的超現實、懷舊的恐懼感讓我如遭重擊，”@deadtempovisions告訴我。受類比恐怖和VHS攝影美學的啟發，該創作者使用AI生成環境恐怖，展現各種令人畏懼而又迷人的生物，彷彿從《The Backrooms》的黑暗角落中抽取出來。“我認為AI本身就是一個令人不安的概念，這本身就很可怕。面前的電腦能隨時生成這些邪惡的畫面並像人類一樣與你對話，這已經足夠恐怖。”即使是錯誤和不一致性——一隻多餘的手，或一個畸形的頭——也會增強驚悚感。後來我了解到，Google DeepDream的早期輸出之一就是一種名為“噩夢野獸”的怪物，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在他1919年的論文《陌生性》中，弗洛伊德將恐怖描述為“潛意識中被自我壓抑的陌生重複思想的表現，但對我們來說並不熟悉”。而在1968年，榮格表示，恐怖電影受歡迎的原因在於它們“觸及了埋藏在我們集體潛意識中的原始原型”。如今，接觸集體潛意識變得前所未有的容易。它存在於雲端，存在於構成互聯網的數據網絡中，以及生成這些怪物的AI訓練數據。AI是一種技術上的無意識，字面意義上幻覺我們的集體夢想、恐懼和焦慮，並以虛構的鏡像世界反映出來。難怪我們看到如此多的恐怖從陰影中爬出。
這一點在我們面對大規模現實轉變的時代尤其真實，這個時代的特徵是一系列惡魔般的擾動：氣候危機、AI的崛起、法西斯主義和字面意義上的世界大戰。對於經營著受歡迎博客Ribbonfarm的Venkatesh Rao來說，這一向下螺旋的過程具有洛夫克拉夫特式的特徵——即恐怖作家H.P. Lovecraft——因為我們無法用現有模型來理解正在發生的全球敘事崩潰。正如他所說：“我們正在拋棄一個以為自己理解世界的故事，轉向一個知道自己不理解的世界的故事。”
AI所帶來的也是一種宇宙恐怖的感覺。這就像是你在觸摸一個尚未理解的人類潛意識。它是未知中的未知。字面意義上，超出你理解範疇的人造恐怖。然而，這一潛台詞從AI誕生之初便已存在。例如，人工智能先驅Oliver Selfridge在1959年開發的Pandemonium模式識別技術，就是由不同組的“惡魔”彼此喊叫決策組成的。Roko的巴西利斯克是一個思想實驗，想像一個AI末日，在這個末日中，任何不幫助它發展的人都會被摧毀。笑臉的Shoggoth迷因。
觀看這些片段時，難免會期待未來幾個月將會上演的大量恐怖內容。“沒有高管或評級委員會告訴你可以或不可以做什麼，你不受人類創造力或設計的限制，”@deadtempovisions調侃道。“我們終於可以尋求並創造主流無法負擔的內容，或是因為害怕而不敢創造的內容。”寫於1920年代的洛夫克拉夫特，正值一個與我們現在相似的技術變革時期，他敢於直面恐怖，這使他震驚世人。我們當前的超媒介現實對於面對恐懼有著類似的懷舊傾向（在這種情況下你會怎樣？）我們要么在懷舊的安慰中生活，要么打開恐怖的開關，調入周圍的實際恐怖。
在這個不斷演變的數位世界中，AI恐怖文化的崛起不僅是一種現象，更是一種反映我們人類潛意識的鏡子。它揭示了我們的恐懼與焦慮，也挑戰了我們對創造性和現實的理解。隨著技術的進步，我們或許能夠更深入地探討這些黑暗的面向，從而理解我們自己所處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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