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改寫編碼遊戲法則：程式員新時代挑戰與機遇

編碼革命的一年

樂觀、懶惰與幻想：2025年「vibe coding」如何席捲科技界

Decode軟件公司創辦工程師Sriraam Raja表示，他已經使用生成式人工智能（AI）寫代碼兩年。他發現用聊天機械人協助編碼，能令項目完成速度快約兩倍。不過有一天，他發現自己只是坐等AI完成指令，卻沒有主動參與編寫。他說：「我當時意識到自己把部分主動權交出去了，於是決定要更有意識地控制這個過程。」

Raja現在對於何時以及交付多少工作給AI變得非常謹慎。他指出，等待AI生成代碼會打斷工作節奏，而過度依賴AI則可能導致後續審查流程繁複。他亦擔心AI長遠對人類思考和解難能力的影響：「大家信心增加了，但同時變得更懶惰，學習基礎原理的意願下降。我見到好奇心減退，這令我很擔心。」

2025年，《柯林斯詞典》選出「vibe coding」為年度詞彙。這個詞由OpenAI聯合創辦人Andrej Karpathy於年初提出，指的是利用自然語言和生成式AI加速編碼過程。此後，企業更將其列為招聘工程師時的熱門技能。

「vibe coding」催生了所謂的「vibe工作」時代，這代表人們對工作角色和與工作的關係有了新思維。長期以來，軟件工程被視為穩定且有利可圖的職業，但隨著AI普及，這行業正面臨自動化的巨大挑戰。產品經理更預測AI將助力他們接手部分技術編碼工作，甚至能在無需工程師的情況下運作。

科技巨頭對AI的投入全面加碼。Meta創辦人馬克·祖克柏預計一年內AI將撰寫公司一半代碼；Google今年春季已有約三分之一代碼由AI完成，Microsoft亦有類似趨勢。Anthropic執行長Dario Amodei早前預言，三到六個月內90%代碼將由AI生成。雖然這一樂觀預測尚未全面實現，但Amodei於10月透露Anthropic的AI工具Claude已負責大部分代碼撰寫。Cognition公司打造的AI工程師Devin估值已達100億美元。即使沒有計算機科學背景的人，也開始用「vibe coding」自行開發項目。

然而，「vibe coding」尚未成為AI傳教士口中的神奇利器。AI生成代碼可能隱藏錯誤，帶來安全風險。AI取代初級開發者工作，企業追求效率或會導致人力裁減。依賴AI捷徑可能破壞基礎編碼技能的培養，造成技術人才晉升階梯崩潰，影響整個行業發展。雖然AI能幫助開發者節省時間、學習新語言技能（Raja本人就有此體驗），以及減少技術負債，但其對行業的影響遠比單純提高效率複雜。

Sonar公司CEO Tariq Shaukat指出，去年業界對AI能力充滿樂觀和幻想：「vibe工程工具產出大量代碼，功能越來越正確，但判斷質量和建立信任卻變得更難。」2025年Stack Overflow調查顯示，只有19.3%專業開發者不使用AI，約19.7%對AI持負面看法，但僅不到3%受訪者高度信任AI的準確性。

任何使用過聊天機械人問問題的人都知道，即使是簡短提問，AI回覆往往冗長。編碼亦然，AI生成的代碼通常比較長，潛藏錯誤機率增加。軟件開發公司Uplevel客戶轉型高級總監Amy Carrillo Cotten在9月告訴記者：「對許多工程師來說，唯一不同是工作時間花在哪裏，並非真正節省了時間。」Uplevel研究800名軟件開發者，發現使用GitHub Copilot的開發者效率和疲勞度與未用者無異，且代碼錯誤率高出41%。GitHub自家研究則顯示，用Copilot的開發者平均寫出18行無錯代碼，未用者為16行。Shaukat說，很多開發者不願從編寫轉為審查代碼，因為這不是他們理想的工作內容。

Silicon Society軟件公司CEO Frank Fusco說：「工作形態完全改變。」他指出，客戶現在常以業餘「vibe coding」版本為起點，自己本來需數天完成的代碼，現在只需用語言描述數小時即可。但Fusco擔心基礎編碼能力和批判思維退化。他說：「我們天生傾向尋找最短解決路徑，但這並非鍛鍊編程技巧的最佳方法。編碼確實是一種需要不斷練習的肌肉。」

目前難言AI已全面取代開發者職位。2025年科技行業經歷多輪裁員和結構調整，加上經濟不穩定，崗位變動與AI影響交織。根據美國IT行業非營利組織CompTIA數據，截至11月，軟件工程師職位空缺約92,500個，較去年同期減少近1萬，較2023年初減少超過6萬。整體科技職位空缺由2023年初的621,000降至上月的433,500，但要求AI技能的職位今年激增53%。

經過二十年推崇計算機科學為穩定職業，編碼訓練營大量湧現，開發者職業前景不再光鮮。2025年早期職業網站Handshake調查顯示，計算機科學畢業生比其他專業更悲觀，並且是最常因生成式AI發展而後悔選擇此專業的群體。但年輕人看法分歧，約43%計算機科學主修生認為AI會對未來職涯有正面影響。

Apryse軟件公司開發者關係經理April Schuppel認為自動化在某種程度上是對開發者勞動市場的「調整」。過去需要大量人力將創新理念實現，現在能發揮最大影響力的開發者依然最安全。那些僅視工作為解決問題的開發者比起全程投入、富創意的開發者，更容易被替代。雖然「vibe coding」尚未達成終極目標，但對於具創意和前瞻性的開發者來說，目前仍充滿希望。Schuppel說：「多才多藝的人更容易成功。」

AI還可能為軟件測試員帶來更多機會，並協助企業減少技術負債。雖然開發者職場現況看似混亂，但人力因素依然是行業核心，與部分科技大佬描繪的圖景不同。CompTIA首席研究官Tim Herbert表示：「如果能開發更多針對特定代碼更新的細分模型，並以輔助而非替代人類開發者為目標，這將是未來發展方向。」

代碼庫價值不菲，AI代碼中錯誤帶來的安全風險不可小覷。2025年夏季熱潮過後，專注於「vibe coding」工具的網站流量在9月大幅下滑。Karpathy亦表示，他最近的項目「基本全是手寫代碼（配合tab鍵自動補全）」，並在X（前Twitter）上坦言他嘗試使用Claude和Codex代理多次，但效果不佳且無助於工作。如果說2025年是科技公司全力押注AI的一年，那麼2026年可能是「vibe coding」熱潮逐漸冷卻、理性回歸現實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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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評論：

2025年「vibe coding」現象彰顯了AI對軟件工程行業的深刻影響，亦揭示了人類與機器協作的複雜性。AI無疑提高了工作效率，但同時帶來的懶惰、好奇心下降和技能退化值得警惕。這提醒我們，技術進步不應只看表面產出，更要關注背後的學習過程和思維養成。

此外，AI生成代碼的潛在錯誤和安全風險，反映出「質量」與「速度」的矛盾。企業與開發者必須在追求效率與維護代碼質量間找到平衡，否則可能付出更大代價。對職場生態而言，AI的崛起促使人才結構和職責分工重塑，但真正能在AI時代存活並發展的，仍是那些具備創造力、全局思維和持續學習能力的開發者。

最後，從整體產業視角來看，AI帶來的變革是多層次且非線性的。它既是挑戰，也是機遇。未來軟件開發者需更靈活適應，企業則應投資於人機協同與專業培訓，才能在這波技術浪潮中立於不敗之地。2026年將是檢驗「vibe coding」真實價值的關鍵時刻，值得持續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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