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如何改變性工作:紀錄片導演 Naomi Pallas 談《Clankers》及AI性工作者的未來
前陣子,我朋友在巴士上見到有人用ChatGPT問關於如何取得同意的問題。她隨口提起這件事,讓我反思我們國家的性教育依然未能有效幫助年輕人,以致他們要靠人工智能聊天機械人來尋求性健康建議。同時,也讓我想到一直未正視甚至刻意忽視的一點:人工智能正如何影響我們與性及性取向的關係,甚至已經滲透到性工作行業。
「人工智能已經在多方面改變著性工作及我們未來的親密關係。」紀錄片導演Naomi Pallas向我們透露。Pallas執導的獲獎短片《Clankers》探討了AI性工作者的崛起及同意概念的模糊。為了拍攝這部紀錄片,Pallas親自創造了一位懷孕的AI性工作者,這是在參加由男性主導的課程後,學習如何製作AI性工作者及打造獨特市場利基的經歷。Pallas發現,這些男性基本上是在偷取真實性工作者的內容,並利用深度換臉技術將她們的形象製作成AI性影響者,「當我看到這一幕時,我心想:『天啊,他們正試圖奪回女性的生產工具』。」
儘管Pallas的AI影響者創作完全合法,她形容沉浸在這個剝削性質的新興行業的過程「令人痛苦」。以下是我們與Pallas的訪談,談及《Clankers》、AI影響者課程的世界,以及她是否認為我們的未來已經沒救。
你最初是怎樣對AI如何影響性工作產生興趣的?
Naomi Pallas說:「幾年前,我為BBC製作一部關於色情明星Ron Jeremy的紀錄片。他因性罪行被起訴,這些罪行持續多年。儘管有人站出來說話,但因為男性主導的影視製作系統,聲音未能真正擴散。但當他對網絡攝影師和OnlyFans模特兒不當行為時,因為她們掌控自己的職業生涯,能夠發聲並將他繩之以法。這件事一直在我心頭,直到我看到這些男性教授其他男性如何製作女性AI性工作者的課程,我想,『天啊,他們是在試圖奪回女性的生產工具』。這些課程鼓勵使用網上現有性工作者的影片,然後深度換臉。簡單來說,就是偷取她們的勞動成果,供這些男性獲利。」
你創造了一個懷孕的AI性工作者,為何要讓她懷孕?製作這個虛擬形象的過程帶給你什麼感覺?你曾在紀錄片中提到,因為這個AI影響者並非你本人,你感到有罪惡感。
Pallas解釋:「我買了這些課程,並看了大量YouTube教學影片,學習製作AI影響者。這些課程已經流行了一年多了,都建議你要找出一個市場利基和獨特賣點。有哥德風格的女生、有從事高端興趣如高爾夫和騎馬的女生,吸引有錢人;甚至有三胸的女生,這是我最初看到的影片之一。很多利基市場已被佔據,我費盡心思思考。這是整個項目中最具挑戰的部分。後來我迷上了Instagram上真實孕婦的社群,找不到AI版本,覺得這是一個潛力社群,就試試看,結果幾周內我獲得約700個追蹤者。」
「這經歷很痛苦。這些AI影響者專家建議用深度換臉技術,把真實影片的臉換成AI臉,使影響者更真實。但那意味著要用其他女性的影片,我不舒服,也違法。於是我必須完全用AI生成影像和影片,雖然不如真實影片逼真,但沒多少人注意到我標示為AI的影響者是虛擬的。網民在評論和私訊中跟我互動,有些人以為我真的是一個懷孕的女人,還發來不少訊息,有些很友善,有些則因我沒有回覆而十分強硬。雖然我沒有公開Instagram帳號,但這讓我體會到身為網絡上公開女性的感受。」
你在紀錄片中訪問了幾位自稱「AI影響者專家」的人,從他們身上你學到什麼?
Pallas說:「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這個行業很注重關係建立。並非只是異性戀男性想要這些影像,更是他們想要交流和連結。連銷售內容的建議都圍繞著對話和互動。Dr Chloe Locatelli研究異性戀男性的性科技和性工作,提到這些性科技很大程度是為了連結和對話。主要是異性戀男性想尋求人與人之間的連結,這既令人悲哀又有些美麗,打破了我們對這些男性的既定印象。」
我知道我們正處於孤獨流行病,男性尤其受苦,但有時我覺得男性孤獨被過度特別化,甚至成為他們行為的藉口。
Pallas回應:「很有趣的是,Chloe告訴我其他性別的人似乎不會將性與這種連結需求掛鉤。雖然我本意不是拍攝男性孤獨流行病,但這確實是其中一部分。我創造的AI形象是為異性戀男性市場設計的:金髮、大眼睛、年輕,非常符合典型的美麗標準。如果我做一個較為酷兒風格的形象,可能經歷會不一樣。」
Fanvue CEO Will Monange表示,人們與AI機械人的關係無異於寄生社交關係。你怎麼看?
Pallas說:「這對未來人際關係有趣的啟示。首先,名人可以設限說不,但AI性工作者不能。這對同意和界限意味著什麼?AI不會睡覺、不會質問你、不會反抗,能做你要求的一切。大量人能接觸這些聊天機械人,這將如何影響我們的現實生活互動?有趣的是,很多經營AI影響者課程的人原本是OnlyFans代理,他們曾有一群女性合作創作內容,但覺得真實女性太不可靠,會累、不會持續創作,於是轉向AI女性,可以任意調遣。」
你在籌備紀錄片時訪問了不少性工作者,他們對AI有什麼主要擔憂?
Pallas說:「有位性工作者覺得這很有趣,我AI影響者沒多少訂閱者,讓她放心。但更嚴重的是,很多性工作者的真實影片被盜用並深度換臉,有些甚至被換成唐氏綜合症等特徵,因為那也是一種利基市場。這些影片逼真,很可能對真實女性造成經濟損失。我嘗試聯絡這些女性,但沒人回覆。」
這些事情讓我感到沮喪,你覺得我們還有救嗎?
Pallas笑著說:「社交平台必須找到應對AI的辦法,現在根本沒有。Facebook本來就充斥垃圾內容,AI普及後情況只會更糟,我曾經覺得使用Facebook無趣。我想,或許有一天,AI會讓TikTok和Instagram變得一樣,沒什麼差別。如果這些平台不處理問題,可能會有人離開。至於AI對現實和真相的影響,前景令人擔憂。AI內容越來越多,我們分辨真假的能力愈來愈弱,這很可怕。我很想做一個更長的紀錄片,深入探討深度換臉和數碼AI空間中同意的複雜問題。」
《Clankers》於11月13日在Curzon Soho首映,並將陸續在其他影院上映。
—
評論與啟示
這篇專訪讓我們正視一個被忽略的現代議題:人工智能不僅改變了性工作的形式,也挑戰了我們對於同意、真實性和人際關係的基本認知。Pallas的經驗揭示了AI技術如何被男性主導的產業用作剝削女性勞動的工具,甚至重新奪回女性曾經掌控的生產權。這種技術上的「奪權」背後,折射出性別權力結構的深層矛盾。
同時,AI性工作者的興起也反映出現代社會中男性孤獨和情感需求的缺失,這種「虛擬連結」既令人感到悲哀,也讓人反思現實社交的不足。AI的無條件服從和不設限,可能會扭曲人們對同意和界限的理解,帶來倫理和心理層面的新挑戰。
此外,深度換臉技術對真實性工作者的侵害不僅是經濟損失,更涉及個人形象與尊嚴的侵犯,這需要法律和平台政策的及時回應。社交媒體和內容平台若不能有效監管AI生成內容,可能會加劇虛假信息泛濫和信任危機。
未來,如何在技術創新與人權保障間取得平衡,如何重新定義數碼時代的性權利和人際界限,將是我們必須共同面對的課題。Pallas的作品和觀察為我們提供了寶貴的視角,值得社會各界深思與行動。
以上文章由特價GPT API KEY所翻譯及撰寫。而圖片則由FLUX根據內容自動生成。
🎬 YouTube Premium 家庭 Plan成員一位 只需 HK$148/年!
不用提供密碼、不用VPN、無需轉區
直接升級你的香港帳號 ➜ 即享 YouTube + YouTube Music 無廣告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