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與國家權力的即將合併
我在英國和歐洲度過了過去一周，與科技和民主界的人士討論2024年美國大選的影響。可以肯定的是，大家對未來的發展深感擔憂——這不僅僅是對科技對民主影響的常規擔心，而是更根本的問題。許多人在未來的視野中看到了矽谷的力量與國家權威前所未有的融合，這可能會重塑我們全球監管科技的方式。
科技公司與華盛頓的關係正在轉變
首先，科技公司與華盛頓的關係正在轉變為前所未見的模式。雖然矽谷一直在美國政治中發揮影響力，但現在出現的情況有所不同——我們正進入一個特定科技公司的利益與美國政府政策無法區分的世界。
看看埃隆·馬斯克日益壯大的帝國。特斯拉、Starlink、X和Neuralink都將從這種新的對齊中大幅受益。他們並不是唯一的受益者。彼得·蒂爾的Palantir和帕爾默·拉基的Anduril正好處於擴大國防合同的有利位置，而主要的風險投資加密貨幣投資也可能會迎來有利的監管待遇。這些公司的權力集中不僅僅關乎市場主導地位，更關乎塑造我們數字未來的規則。
但這種重新調整也造成了明顯的贏家和輸家。被視為對這種新秩序持反對態度的科技公司，已經面臨挑戰。馬斯克將對OpenAI的訴訟擴展至包括微軟，這只是個開始。Meta和亞馬遜的未來依然不明朗，受到當選總統特朗普對馬克·扎克伯格和傑夫·貝索斯的長期敵意影響。科技格局正在沿著政治線重劃，對創新和競爭產生深遠的影響。
對於非美國民主國家的影響
其次，對於美國以外的民主國家來說，這一權力轉變威脅到它們治理數字空間的能力。這一機制簡單而有效：雙邊貿易協議將被用來覆蓋地方對科技監管和執法的嘗試。
我們已經在加拿大看到了這一點。我們的新聞媒體談判法、在線串流法和數字服務稅面臨著日益增長的美國貿易挑戰。當USMCA重新談判不可避免地來臨時，任何加拿大全政府——無論政治立場如何——都可能不得不在貿易關係和數字主權之間做出選擇。這一選擇將使我們整個數字政策議程面臨風險。
這一波動效應是全球性的。世界各國在制定新的數字政策時將三思而後行，可能會放慢或削弱對現有政策的執行。擁有強大監管框架的歐洲，極不可能對X執行數字服務法的義務。對數字治理的寒蟬效應可能會持續數年，留下的監管真空只會被美國企業利益所填補。
研究基礎設施的系統性拆解
第三，我們目睹了針對這些問題的研究基礎設施的系統性拆解，這一切反而是在自由言論的名義下進行的。科技與民主研究社群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壓力，政府調查與企業恐嚇相結合。眾議員吉姆·喬丹對研究人員通訊的調查，預示著未來的發展。馬克·安德森和馬斯克都呼籲對選舉干預和虛假信息的研究進行起訴，而當選總統特朗普則呼籲暫停那些進行此類工作的大學的非營利地位。面對這種生存威脅，大學很可能會放棄這些學者及其實驗室。
影響已經顯現。幾個研究社交媒體操縱的知名學術實驗室失去了資金或完全關閉。公民社會組織面臨類似壓力——數字民主研究所最近在持續的法律威脅下暫停運營。這一切發生在最糟糕的時刻。正當我們迫切需要理解信息如何在數字生態系統中流動時，我們卻目睹了對研究這些問題的專家的系統性沉默。同樣，這種對學術自由的審查和迫害是在自由言論的名義下進行的。
國家通信基礎設施的根本重思
第四，這一變化的格局可能迫使我們對國家通信基礎設施進行根本性的重新思考。幾十年來，以美國為基地的平台主導著全球通信——這一模型是以全球化和市場效率為理由。然而，隨著媒體權力集中在個別億萬富翁手中，這些人對平台的管理能力令人質疑，各國必然會質疑這一安排。我們可能會看到民族主義媒體基礎設施政治的重新出現，以保護國家免受美國控制和無法監管的媒體影響。
而且，風險正在上升。隨著第230條款面臨潛在削弱和美國廣播許可的劇變，更多國家可能會推動執行數字邊界。問題變得迫在眉睫：一個國家是否願意將其媒體基礎設施交給那些對其已控制的平台表現出粗心大意的人？信息主權，曾被視為數字保護主義，可能越來越被認為是民主獨立的關鍵。
人工智能治理的變數
最後，人工智能治理的變數讓人感到不安。科技領導者立場的變化引人注目。在2018年，馬斯克警告美國國會人工智能是人類的「最大生存威脅」，並主張積極的監管。OpenAI成立時，他提倡對人工智能發展進行民主監督。現在呢？他推出了xAI，並將批評焦點放在人工智能模型的所謂政治偏見上。
這一變化反映了矽谷在人工智能治理方面的更廣泛變化。許多討論已經從生存風險和安全協議轉向對中國人工智能的市場競爭和對人工智能所感知的政治傾向的意識形態擔憂。在特朗普的第二個任期內，如果馬斯克主導政府縮編（DOGE），人工智能可能被視為取代聯邦勞動力的工具，而不是需要仔細監督的技術。
這些影響深遠。美國不再為人工智能發展建立新的監管框架，反而可能會完全拆解現有的監管機制。這可能加速人工智能的部署，包括政府的無限制使用，同時減少問責制——這一組合讓民主倡導者深感擔憂。
對於那些長期研究科技與政治權力關係的人來說，未來的道路雖然艱難，但卻清晰可見。這一國家與科技權力的合併不僅僅是格局的變化，而是對數字時代民主治理的根本挑戰。在這一新格局中保護民主價值的工作才剛剛開始。
這篇文章提醒我們，科技與國家權力的合併不僅僅是科技發展的趨勢，更是對民主制度的挑戰。面對這種合併，我們需要加強對科技公司的監管，確保它們不會操控公共政策，從而損害民主制度的根基。此外，全球各國應該共同努力，建立一個更公正的數字生態系統，以保障公民的數字權利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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