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CEO面對修補裂痕的挑戰,苦澀罷工結束後的重建工作
西雅圖(路透社)—— 對於波音公司(NYSE:BA)而言,結束罷工只是止住了流血。在上任僅三個月的CEO凱利·奧特伯格(Kelly Ortberg)面前,擺著的是一個分裂、士氣低落的美國企業標誌,亟待修復。
在經過七週的罷工後,超過33,000名美國西北部的工廠工人將於接下來的一週內重返工作崗位,因為他們以微弱的票數接受了波音第三份合約提議,結束了這場使奧特伯格的蜜月期戛然而止的罷工。
這場罷工揭示了公司內部的深刻分歧,不僅存在董事會與技工之間的矛盾,還有工會成員內部的裂痕,以及白領與工廠工人之間的怨恨。這些信息來自於20多位熟悉波音運作的人士,包括現任和前任高管、供應商、工會領袖及工廠工人。
這些裂痕可能會妨礙奧特伯格及其領導團隊處理一系列緊迫問題的能力,包括恢復飛機生產、重組波音困境重重的防務和航天業務,以及修復因多年安全和生產危機及疫情而疲憊不堪的供應鏈。
在波音面對奧特伯格可能的定義性時刻——為737 MAX的繼任機型做準備之前,這些問題亟待解決。737 MAX曾是航空公司熱銷的飛機,但也成為了波音近年來困境的代名詞。
在週一發給員工的備忘錄中,奧特伯格承認還有很多工作要做,但強調公司“只有通過傾聽和共同合作才能向前邁進”。
波音公司對於本報道未作評論,僅限於奧特伯格的備忘錄。
在經歷了數周的罷工談判後,重新贏得工人、投資者和客戶的信任將是一項挑戰。波音管理層、工會領袖和工廠工人均表示,波音的領導層低估了工人的憤怒,因為他們的工資在過去十年內未能跟上通脹,而在此期間,公司卻花費了數百億進行股票回購和創紀錄的高管獎金。
波音曾表示,這些回購是基於其產品需求強勁的理由。
在拒絕了兩份先前的提議後,僅有59%的波音工會成員投票接受波音的最新提議,這份提議包括在四年內提高38%的工資,這意味著數千名工人將不情願地返回組裝線。
前美敦力(Medtronic)CEO比爾·喬治(Bill George)表示:“工人們在這裡工作了很長時間,感到自己被管理層所利用。當前的首要問題是管理層與工人之間的隔閡。”
令人驚訝的是,波音卻被工人深刻的不滿情緒所震驚,因為領導層早在前CEO戴夫·卡爾霍恩(Dave Calhoun)在任時就已開始為國際技工和航空工人協會(IAM)可能的罷工進行推演。
奧特伯格在八月加入公司時,呼籲重新設定與波音最大工會的關係,但他不得不在一定程度上依賴前任的談判策略。
波音的工會領導人喬恩·霍爾登(Jon Holden)和工廠工人在罷工初期不願將責任推給奧特伯格,因為他接手的時候公司已經處於危機之中,這一危機是由於一架737 MAX飛機在一月中空中掉下的面板所引發的。
奧特伯格,64歲,通過搬到西雅圖並承諾與基層工人更加緊密合作而贏得了工人們的好感,但在罷工談判的幾周內,他因為缺席而受到霍爾登的批評,逐漸成為工人不滿的替罪羊。
一位在埃弗雷特工廠工作的47歲油漆質量檢查員科里·湯普森(Cory Thompson)表示:“他來到這裡談論改變文化,但根本沒有改變文化。他和之前的CEO沒有任何不同。”
上週,奧特伯格確實親自參加了罷工談判,根據代表約1,300名波音工人的IAM W24區的總裁布蘭登·布萊恩特(Brandon Bryant)的說法,奧特伯格的出席在西雅圖勞工部的三天會議中幫助促成了協議。
最初,奧特伯格採取強硬立場,告訴工會再次對已被64%的成員拒絕的同一合約提議進行投票,布萊恩特表示。在布萊恩特和霍爾登拒絕後,奧特伯格同意將波音的工資增幅提高到四年38%,而之前的提議是35%,並將批准獎金提高到12,000美元。
奧特伯格暗示,如果這份提議被拒絕,公司將會“採取不同的措施”,布萊恩特表示,這讓他感到這是一種威脅,暗示波音可能會降低其提議的條件。
霍爾登在最新的成功投票前警告成員,如果他們不接受這份提議,波音可能會在下一次提議中開始縮減條件,這一威脅使得一些工人對工會領導層失去了信任。
一位在埃弗雷特工廠工作的材料經理安德烈·約翰斯頓(Andre Johnstone)在投票反對最新合約後告訴路透社:“他們從一開始就削弱了我們。”
在勞資糾紛後,強烈的情感並不罕見,奧特伯格希望公司能重新團結起來。然而,波音董事會與西雅圖工廠工人之間的緊張關係現在有擴散到公司其他部分的風險,現任和前任員工表示。
工人重返工作崗位的情況與奧特伯格上個月宣布的裁員計劃形成鮮明對比,該計劃將使波音的工作人員減少10%。
一名非工會的波音員工在等待一項名為“排隊和堆疊”的排名結果時表示,IAM成員在罷工中的強硬立場讓他感到“心痛”。
“他們想要破壞公司的未來嗎?他們是在把波音推向破產的邊緣嗎?”他說。
其他人則表示,IAM的協議可能會引發其他生產工人的薪資索賠,並重新點燃在南卡羅來納州的工會努力,該州是波音在2008年IAM停工58天後設立787工廠的地點。
一位波音內部人士表示:“這顯然會對其他業務部門的管理層施加壓力,因為勞動力會看到IAM作為工會化的成果。”
內部的干擾也可能延遲波音在出售一些虧損的航天和防務業務單位方面的重要決策,兩位知情人士表示。
在罷工期間,路透社報導指出,波音的高層因過於忙碌和人手不足而無法加速航天和防務部門的剝離。
生產測試
在波音籌集了意外的240億美元以支撐其枯竭的財務狀況幾天後,工會達成了協議。
但如要彌補與空客熱銷的A321neo之間的差距,更新至關重要的737系列可能需要更深入的努力。
投資研究集團Agency Partners的分析師尼克·坎寧安(Nick Cunningham)表示:“實際上,保持業務運行已消耗了他們籌集資本的能力,並且他們沒有太多餘地去籌集更多資金來開發新飛機。”
贏得為新飛機籌集資金的空間是奧特伯格的中期挑戰,他說:“更近的挑戰是讓工廠更有效率和安全地運作。”
與此同時,波音迫切需要開始將現金帶回業務,這意味著必須加快737 MAX的生產,這是波音的現金牛。
波音表示將以謹慎的步伐推進,因為它渴望避免任何可能損害投資者、監管機構或公眾信心的事故,尤其是在經歷了一系列挫折的艱難一年後,消息人士表示。
在罷工期間,許多為737 MAX製造零件的公司因罷工而休假或裁員,這使得生產的時機變得不確定。
“這將是我們新CEO的一個好測試,”在埃弗雷特工廠工作的第二代波音機械師巴特利·斯托克斯(Bartley Stokes Jr)表示。
“我擔心他們沒有一個好的計劃。”
這場罷工的結束,對於波音而言,無疑是一個新的開始,但奧特伯格能否真正修復這些深層的裂痕,重建信任,還需時間來觀察。隨著波音面臨的挑戰愈加複雜,未來的路將會是艱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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