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如何改變美國警方的報告撰寫方式
一些加州警察部門已經開始使用人工智能工具來幫助撰寫報告，專家們對此表示擔憂。
警官Wendy Venegas溫柔地用西班牙語與站在East Palo Alto一條狹窄住宅道路旁的14歲女孩交談。女孩的臉因哭泣而腫脹，她輕聲解釋了發生的事情。
女孩說，她的父親早上抓到她和男朋友“做一些事情”，然後父親可能打了或推了男孩。Venegas後來解釋道。現在，警方已經來到現場，準備採訪三人。到目前為止，這一切都是標準程序。
但當需要將這一事件轉化為報告時，Venegas會得到一個新助手的幫助：一個名為Draft One的先進人工智能工具。
East Palo Alto是一個小型工薪階層城市，與其矽谷鄰居相比，感覺像是另一個世界。這裡是加州幾個開始使用或測試Axon公司開發的人工智能軟件的警察部門之一，其他城市還包括Campbell、San Mateo、Bishop和Fresno。Axon表示，該程序可以幫助警官在更短的時間內撰寫出更客觀的報告。但隨著更多機構採用這類工具，一些專家擔心它們是否給予人工智能在刑事司法系統中過大的作用。
“我們忘記了這份文件在改變人們生活的決策中扮演著非常核心的角色，”美國大學華盛頓法學院的刑法教授Andrew Ferguson說，他撰寫了第一篇關於人工智能輔助警察報告的法律評論文章，預計將在明年發表。
從記錄複雜的謀殺案細節到記錄被盜自行車的基本信息，警察報告一直是警察工作的核心。
“它們實際上是刑事司法系統的基石，因為它們是對發生了什麼、何時發生以及有時為什麼發生的正式記錄，”Ferguson說。
檢察官根據這些報告做出指控決定，法官做出保釋決定，人們根據這些報告決定自己的辯護策略——至少部分基於這份初始文件。
“如果這個過程的一部分是由人工智能塑造的，那麼這會引發一些關於我們是否能依賴它的真正擔憂，”Ferguson說。人工智能可能引入的錯誤或偏見仍在研究中。但他補充說，執法領導者有改善效率的合理願望。
Axon將其Draft One工具推銷為一種力量倍增器，這對於許多因招募和保留警員而苦苦掙扎的警察部門來說具有吸引力。許多執法部門表示，這一危機因George Floyd之死及隨後的抗議活動而加劇。
“鐘擺正在擺動，但許多部門仍然比目標力量數量低15%至20%，”Axon創始人Rick Smith在8月與股東的財報電話會議上說。“因此，我們聽到了一些神奇的反饋，他們說，‘哇，有了Draft One，如果它能讓我的警員每天寫報告的時間減少20%至25%，那就相當於我的力量一夜之間增強了20%。’”
East Palo Alto的警察局長Jeff Liu表示，他的機構也面臨人手短缺的問題。該部門預算編制為36名宣誓警官（包括局長），但目前他缺少8個職位。他不認為Draft One是萬能的解決方案，但希望它能幫助警官花更多時間在街上。
“如果這個人工智能能加快報告的撰寫速度，但不影響準確性，我認為這是一個勝利，”他說。East Palo Alto的合同顯示，Draft One每月每個身體攝像頭的費用約為70美元，或每年約40,000美元。
Liu說，儘管他現在不常寫報告，但他確實使用ChatGPT來撰寫社交媒體帖子甚至是慰問信，然後再用自己的語氣進行定制。與這個流行的人工智能聊天機器人的合作使他對Draft One更為開放。他說，Draft One使用與ChatGPT相同的底層人工智能，但部門數據存儲在由Microsoft開發的安全政府雲服務上。
Axon並不是唯一提供這項服務的公司。Truleo——一家使用人工智能分析大量身體攝像頭鏡頭以確保警官專業行事的公司——也提供類似的報告撰寫程序，但它的市場推廣和採用程度不如Axon的Draft One。
在附近的Santa Clara縣，Campbell警察局長Ian White說，在他的部門測試Draft One的第一個月，警官們表示總共節省了約50小時。科羅拉多州Fort Collins的警察部門發現，使用Draft One撰寫的報告平均需要8分鐘，而不使用軟件的報告則需要23分鐘。
但本週發表在《實驗犯罪學雜誌》上的第一項獨立研究並未證實White和其他人報告的時間節省。南卡羅來納大學的研究人員在過去一年中對新罕布什爾州的一個警察部門進行了隨機對照試驗，發現使用Draft One的警官寫報告的速度並不比對照組快。
領導這項研究的助理教授Ian Adams說，他還不能對為什麼沒有時間節省得出結論——他和他的同事們仍在調查——但他說結果令他驚訝。他還警告不要過分看重他的研究結果。“這只是一個機構的、一個結果在某一時間點的研究，”Adams說。
他的團隊仍在研究是否可能有其他好處，例如準確性或完整性。如果像Draft One這樣的技術能夠產生更好撰寫的報告，他說，“也許它們被退回進行編輯或修訂的次數會減少，因此你可能會看到系統性的節省。”
East Palo Alto的Venegas說，該程序幫助她克服了寫作障礙，尤其是在巡邏了一整天之後。她只需按下電腦上的Draft One按鈕，基於她身體攝像頭錄音的敘述就會在幾秒鐘內出現。
“當你不知道該寫什麼詞，然後你一看，你會覺得，‘哦，這正是我想的！’這是最好的，”她說。Draft One也在改變她在現場工作的方式。由於報告是基於錄音的敘述，Venegas表示她會故意在事件發生期間談論正在發生的事情。
“我會說，‘你看到了嗎？鏡子壞了，’” Venegas說。“‘你看到了嗎？地上有東西。刀，帶血的刀，在地上。’”
Axon產品設計師Noah Spitzer-Williams說，這是該軟件最令人驚訝和最有趣的副作用之一：它激勵警官總體上更加健談，甚至對著攝像頭的麥克風說話以提供背景信息——例如嫌疑人的假釋狀態或在到達現場之前是否報告過武器——以便錄音包含Draft One會放入報告中的關鍵細節。
“然後，在互動過程中，警官會問更多問題，”Spitzer-Williams說。“他們會重複說，‘好的，Jimmy。你同意我檢查你的背包。’”
Spitzer-Williams說，這也有助於社區關係，因為警官正在解釋他們在做什麼以及為什麼這樣做。
但美國公民自由聯盟的研究顯示，警官的即時敘述也被用來操縱證據。一個常見的例子是，警官大喊“停止反抗”以證明使用武力的合理性，即使當事人正在配合。Axon的Spitzer-Williams說，他不認為Draft One會使這個“真正的擔憂”變得更糟。
Spitzer-Williams還指出，Axon的一項研究發現，由軟件撰寫的報告往往使用較少的偏見語言，比警官撰寫的報告更客觀。
在East Palo Alto警察局的會議室裡，Venegas讀著她的人工智能生成報告。“2024年9月23日上午10點49分左右，我，Venegas警官，回應了一起涉及未成年人和家庭糾紛的服務電話。”
該程序生成了一個不錯的初稿，她說，但它也有一些限制。目前，Draft One只能理解英語，所以它在某些方面出錯了，比如誰在說話以及誰和誰有關係。
“有時它會犯這樣的小錯誤，”Venegas說，“這些錯誤很容易糾正。”
刑事司法部門的一些人說，這些看似小的錯誤指向了作者身份的更大問題，這在審判過程中可能變得至關重要。電子前沿基金會的政策分析師Matthew Guariglia博士說，他擔心這些報告會“破壞交叉質詢警官的能力。因為如果警官在法庭上被抓到撒謊，他們總是可以說，‘好吧，這是人工智能寫的。’”
如果這個過程的一部分是由人工智能塑造的，那麼這會引發一些關於我們是否能依賴它的真正擔憂
Andrew Ferguson
Campbell警察局的White表示，自5月以來他的部門一直在使用該軟件，他們的政策確保警官對Draft One生成的報告負責。即使警官“搞砸了”並在報告中引入了錯誤，他說，應該可以通過查看他所稱的證據“金標準”：身體攝像頭視頻來輕鬆解決。
“任何人類活動都有錯誤，”White說。他認為人工智能會使事情變得更準確，而不是更不準確。
San Mateo縣助理地區檢察官Rebecca Baum一直在與East Palo Alto和San Mateo警察部門討論他們向人工智能輔助報告的轉變，她說她的辦公室對這個新程序持謹慎樂觀態度。她最擔心的是，身體攝像頭，尤其是身體攝像頭的錄音，並不能捕捉到事件中發生的一切。
“目擊者的舉止，如果某人受毒品或酒精影響，如果有受傷，”Baum說，“這些都不會通過錄音反映出來。”
警官需要參與撰寫這些報告的過程，Baum說，這樣他們才不會漏掉一些東西——尤其是顯示某人可能無辜的信息，檢察官有義務披露這些信息。
Axon在應用程序中還內置了許多保障措施，以確保警官仔細閱讀報告並確保其準確無誤。
在電腦屏幕上，Venegas演示了報告的每段都包含需要解決的評論，只有在她完成這些評論後才能將報告從Draft One轉移到部門系統中。
在屏幕的最底部，Venegas指出了一個她必須點擊的框，這是Axon的Spitzer-Williams所說的“可能是最重要的一步”，因為每份報告的潛在影響。
“我承認這份報告是使用Axon的Draft One生成的，”Venegas大聲讀道。“我進一步承認我已經詳細查看了報告，做了必要的編輯，並認為它準確地反映了我對所報事件的記憶。如果需要，我願意為這份報告的準確性作證。”
這個故事是KQED、Guardian US和California Newsroom的合作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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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評論：
這篇文章揭示了人工智能在警察工作中的應用，尤其是在撰寫報告方面的潛力和挑戰。雖然AI工具如Draft One可以提高工作效率，幫助警官更快地完成報告，但它也帶來了許多倫理和實踐層面的問題。例如，報告的準確性和偏見問題，AI生成報告對於證據的影響，以及在法庭上對報告作者身份的質疑等。
從香港的視角來看，這樣的技術應用也許在未來會引入本地警察系統，但在引入之前，必須仔細考慮和解決這些潛在問題。香港作為一個高度法治的社會，任何新技術的應用都需要經過嚴格的審查和測試，確保其不會損害司法公正。
此外，這篇文章也提醒我們，在任何技術革新中，人的因素始終不可忽視。無論技術多麼先進，最終的決策和責任依然在於人類。這一點在刑事司法系統中特別重要，因為這關係到每個人的基本權利和自由。
總的來說，這篇文章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深入了解AI在警察工作中應用的窗口，同時也提出了許多值得深思的問題。我們應該繼續關注這一領域的發展，確保技術的進步不會以犧牲公平和正義為代價。
以上文章由特價GPT API KEY所翻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