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擊敗了英特爾，現在AMD的CEO有新的奇蹟要實現
在AMD的AI晶片面對Nvidia的主導地位時，CEO蘇姿丰（Lisa Su）正面臨挑戰。AMD的軟件一直是其弱點，這讓它的AI晶片無法與Nvidia競爭。那些認識蘇姿丰的人告訴《商業內幕》，她絕不會滿足於第二名的位置。
當一位頂尖分析師公開批評AMD的產品時，許多CEO可能會選擇沉默，但蘇姿丰卻選擇了親自打電話與他交談。她在二月初發布了新數據，顯示AMD的AI晶片在訓練大型語言模型方面的表現如何，這些數據是根據一家公司SemiAnalysis開發的基準測試得出的。就在幾週前，SemiAnalysis曾對AMD的顯示卡進行了嚴厲的評價，指出儘管該晶片在紙面上看起來不錯，但實際上要發揮其潛力幾乎是不可能的。
SemiAnalysis的首席分析師Dylan Patel曾表示：“我們曾希望AMD能夠在訓練工作負載中成為Nvidia的強勁競爭者，但截至目前，這不幸並非如此。”蘇姿丰在次日打了電話給Patel，原定30分鐘的通話最終持續了90分鐘。通話後，蘇姿丰在推特上寫道：“即使是批評的反饋也是一種禮物。”二月發布的新表現數據無疑是對這場尚未結束的戰鬥的一次反擊。
2024年是蘇姿丰的年份
蘇姿丰被《時代》和《首席執行官雜誌》評為年度CEO。去年，AMD在數據中心業務上超越了英特爾，這成為了她作為AMD CEO的第一個十年的巔峰。2024年全年收入同比增長了14%，毛利增長了22%，但當她在二月報告這些結果時，股價卻下跌了。
隨著蘇姿丰實現了許多人認為不可能的目標，征服了她的老對手英特爾，新的挑戰卻已經出現，那就是由CEO黃仁勳（Jensen Huang）領導的Nvidia。Nvidia的市場份額估計高達90%，這對AMD來說是個看似不可逾越的挑戰，而兩位台灣出生、在美國受教育的CEO之間的競爭也因此愈發激烈。
蘇姿丰已經明確了公司的目標。她正在加強對大型語言模型訓練和推斷客戶的支持，並且更加重視開源軟件的應用。最重要的是，她正在提高AMD軟件的標準，以便能夠更好地與Nvidia抗衡，因為黃仁勳早已聲稱軟件是Nvidia的秘密武器。
AMD的一位發言人告訴《商業內幕》：“我們仍然處於AI的早期階段，並且我們相信沒有一種通用的方法可以應對AI計算。”儘管如此，AMD並未讓蘇姿丰接受訪問。
在這篇報導中，《商業內幕》與九位人士進行了交談，其中五位曾與蘇姿丰有過個人關係，三位則在AMD工作過。他們表示，無論是在2007年、2017年還是2027年，這位在科技界最耀眼舞台上行走的冷靜、深思熟慮、默默自信的高管，正是她所展現的樣子。儘管她可能永遠無法征服Nvidia，但在第二的位置上她不會安於現狀。她的策略是專注於傾聽合作夥伴和批評者的聲音，而這一做法過去曾取得成功。
蘇姿丰的公眾演講風格自2014年接手後發生了變化
一些早期跡象表明，從底層開始的經歷促使蘇姿丰走到了頂端。她出生於台灣，在紐約長大，故意選擇了她能想到的最具挑戰性的STEM領域：電機工程。在獲得博士學位後，她收到了多個留在學術界的邀請，但最終選擇加入德州儀器。蘇姿丰最近告訴斯坦福大學的商學院學生，她希望管理人員和項目。在離開德州儀器後，她進入了IBM，並被選為IBM董事長兼CEO盧·格斯特納（Lou Gerstner）的技術助理。
在2014年底，蘇姿丰致電她的MIT論文導師安東尼亞迪斯（Dimitri Antoniadis），當時她已經在AMD管理各個業務單位和運營近三年，但卻沒有權力設定整體方向。當她被要求接任CEO時，面對的是一個由英特爾主導的市場。當時，英特爾的市值超過1500億美元，而AMD的市值僅為20億美元。
安東尼亞迪斯回憶道：“當時我說，‘Lisa，你是認真的嗎？要挑戰英特爾？’她回答說，‘為什麼不呢？’”蘇姿丰在決定接任AMD的過程中諮詢了多位意見，包括即將接任英特爾CEO的傳奇半導體CEO兼投資者林立夫（Lip-Bu Tan）。林對蘇姿丰從一開始就印象深刻。
儘管當時AMD的狀況糟糕，經歷了兩輪裁員，並退出了處理器市場，林立夫仍然毫不猶豫地推薦這份工作給蘇姿丰。他剛剛在Cadence Design Systems成功實現了一次類似的復甦，並知道這樣的轉變能帶來的機會。
蘇姿丰在2014年10月8日接任AMD。隨後進行了7%的裁員，並著手制定長期計劃，贏回客戶。林立夫表示，蘇姿丰很快就贏得了Microsoft CEO納德拉（Satya Nadella）和Dell COO克拉克（Jeff Clarke）等頂尖科技高管的信任，這主要是因為她的親力親為。即使在例行的年度業務評估中，蘇姿丰也能熟知所有數據，並認真傾聽擔憂。
“他們喜歡她。她非常投入、參與度高，”林立夫說。
隨著蘇姿丰在AMD擔任CEO的十年，她的風格也發生了變化。她變得不那麼冷靜，經常在舞台上開玩笑，穿著更明亮的顏色，髮型也更加精緻，甚至開始欣賞Christian Louboutin的高跟鞋。
蘇姿丰與黃仁勳的較量
在2018年，蘇姿丰與幾位華爾街分析師在拉斯維加斯會議中心的一個私人會議室會面。當時的消費電子展是年度最大的科技會議之一。
那時，蘇姿丰剛剛擔任AMD CEO三年多，公司的股價僅在10美元以上。與會的分析師們對這位48歲的CEO提出了許多建議，會議室裡全是熱衷於告訴蘇姿丰如何抓住進步機會、將AMD推向更高層次的男性。儘管如此，蘇姿丰卻靜靜地聽取了他們的意見，並禮貌地表示感謝。她在訪談中表示，早在2017年她就已經知道加速計算將改變世界，而顯示卡正是實現這一目標的關鍵。
在那時，娛樂產業主要使用顯示卡進行遊戲和圖形渲染。儘管AMD設計這類硬件已有20年，但Nvidia的黃仁勳卻在整個科技行業之前識別出了GPU的AI機會，並開始構建相關軟件。自從ChatGPT誕生以來，Nvidia和AMD便展開了一場史詩般的競賽，然而Nvidia卻已經取得了巨大領先。
蘇姿丰和黃仁勳都以辛勤工作著稱，經常加班和周末工作。但黃仁勳是一位表演者，無論是在會議室的前面還是在音樂會的舞台上，他都能吸引所有的目光。相比之下，蘇姿丰則不那麼張揚，幾乎從不提高聲音，她的商業策略也體現了這種安靜而持久的自信。
“你知道她是負責人，但她也是一位非常安靜的領導者，”全球半導體聯盟的聯合創始人兼CEO喬迪·謝爾頓（Jodi Shelton）表示。她回憶起一次與蘇姿丰及其丈夫在德克薩斯州家中進行的小型晚宴，當時蘇姿丰幾乎是負責提出問題。
在舞台上，蘇姿丰經常來回走動，做出謹慎的宣布。在團隊會議上，她會深入挖掘下一步需要做的事情，並分配任務，親自查看AMD的顯示卡分配數據。
在其他CEO如前英特爾領導人帕特·基辛格（Pat Gelsinger）宣布計劃卻未能實現的情況下，AMD卻穩步前進。甚至Nvidia每年推出的新顯示卡也面臨生產和安裝上的問題。幾位消息人士表示，蘇姿丰對過度承諾和執行不力非常謹慎，執行力是她的底線。
“這對許多人來說並不容易，”Lamini創始人周珊（Sharon Zhou）表示，她在硬件選擇上堅定支持AMD而非Nvidia。“這就是為什麼我認為她對Nvidia構成了主要威脅。這迫使Nvidia進入一個必須避免失誤的境地。”
黃仁勳因為早期進入市場而能夠圍繞新技術形成新市場，Nvidia的執行副總Rev Lebaredian告訴《商業內幕》。而蘇姿丰則希望通過不斷優秀的產品來滿足現有需求。
唯一的出路是軟件
許多晶片行業分析師一致認為，儘管AMD的硬件已經趕上，但如果沒有更好的軟件，它們無法真正競爭。Nvidia的CUDA軟件已成為行業標準，允許工程師以靈活和相對簡單的方式編程GPU。而AMD的軟件仍在進行中，這在SemiAnalysis的報告中有所提及。
在2024財年，Nvidia在其數據中心部門報告的收入為1152億美元——這是AI計算發生的主要場所。而同一時期，AMD的數據中心收入為126億美元（雖然報告期略有不同）。這是一個巨大的差距，即使是最好的執行也可能無法彌補。
那些了解蘇姿丰的人表示，她絕不會滿足於第二名。“她希望獲勝，這並不意味著第二名。實際上，它意味著第一名。首先，你必須是第二名，然後才能成為第一名，”周珊說。
如果蘇姿丰心中有獲勝的策略，對一些AMD觀察者來說仍然是一個謎。在2月5日給投資者的報告中，美國銀行分析師維韋克·阿利亞（Vivek Arya）寫道，AMD尚未“成功闡明”如何或從何處奪取Nvidia的市場份額。
“這可能需要更多的軟件、規模部署和系統級整合，才能打破AMD目前不到5%的市場份額，”阿利亞寫道。
對蘇姿丰來說，獲勝將取決於選擇戰鬥的時機，林立夫這位即將接任英特爾CEO的朋友指出，2024年，Nvidia的研發預算約是AMD的兩倍。蘇姿丰仍需謹慎選擇。
“你必須選擇最好的戰場，”林立夫說。“你不能像黃仁勳那樣做所有事情。”黃仁勳制定了菜單，而蘇姿丰只能選擇幾道菜來進行競爭。
在公司2月的財報電話會議上，蘇姿丰提前了公司的下一款晶片發布時間。儘管AMD的第四季度收益超出預期，但投資者卻感到失望。華爾街分析師普遍認為收入在增長，但AI相關的收入卻不夠。
“這是一個十年的過程，而不是兩年的過程。所以讓我們不要把這看作是下一季度會發生什麼，”蘇姿丰在九月告訴Salesforce CEO馬克·貝尼奧夫（Marc Benioff）。
在這場激烈的競爭中，蘇姿丰的堅持和戰略思維將成為AMD逆襲的關鍵，儘管面對Nvidia的強大壓力，她的目標依然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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