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stine Bateman希望「給科技公司一本火柴書」，讓他們能燒掉好萊塢
在接受《好萊塢報導》專訪時，這位導演兼反AI活動家提供了一個黑暗的願景——以及一條不同的前進道路。
隨著好萊塢開始小心翼翼地與像OpenAI的Sora這類文本轉視頻工具接觸，並且該公司推出了米雅札基風格的影像（引起了不小的轟動），Bateman再次發出了呼籲。這位《家庭聯盟》的明星和《紫羅蘭》導演認為，抗擊合成內容的運動正在增長——而且需要進一步擴大。她表示，創造出既具人性又具敏感性的有機素材才是解決方案。
她稱這個運動為對「新事物」的推動——一種恢復電影製作人性的努力，這種人性自從十年前演算法開始主導內容選擇以來就已經失落，而她相信這種人性會因轉向AI而進一步被摧毀。
Bateman的使命是一種人性驅動的民粹主義，我們可能會在多個行業中看到（她與國際車隊工會的領袖Sean O’Brien關係密切）；Bateman只是好萊塢中領導這一運動的人之一。許多知名創作者也加入了她的努力，包括《瘋狂男人》的創作者Matthew Weiner和著名攝影師及《使女的故事》導演Reed Morano。
為了推廣這一運動，Bateman創立了Credo 23電影節——這是一個「以電影製作者為首，無AI的活動」，其中的電影不能包含任何機器生成的內容（視覺效果可以，因為它們是由人驅動的）。她表示，電影節的所有利潤將會給予電影製作者，以幫助他們支持下一部人類電影。Credo 23將於本週末在好萊塢的美國軍團43號舉行，展出約30部短片和長片；這些作品包括Ethan Krahn的前衛作品《Meditation on a Room》、Callie Carpinteri的青少年劇情片《Dirty Towel》，以及兩部由Bateman執導的作品《Look》和《Feel》，後者由David Duchovny和Rae Dawn Chong主演。《好萊塢報導》在電影節舉行前與Bateman進行了交流。
你決定舉辦一個電影節來傳達你的信息。你希望這個電影節達成什麼目標？
這個電影節的兩個目標，首先是無AI，其次是所有收益都將回饋給電影製作者，讓他們能夠製作下一部人類電影。我看到製片廠和串流平台都在全力推進AI，但電影節卻也全力投入AI，我想，「等一下。電影節是我們看到《低俗小說》、《抱歉打擾你》和《性、謊言與錄影帶》等原創作品的地方。那麼，若電影節都在自動化內容上全力以赴，這些作品怎麼出現呢？」所以我想，「我會自己創辦一個電影節。」
你認為電影節的模式一般存在問題嗎？還是你只是擔心科技的接管？
我對電影節充滿感激。許多人花了大量時間並努力展示優秀的電影製作者。在所有這些電影節的核心，真正的目標是支持偉大的藝術。但我看到的情況——也許是由於資金限制，我真的不知道他們的商業模式——是他們一直有三個專注類別：大型電影的首映、以原因為基礎的影片，以及像《低俗小說》或《性、謊言與錄影帶》或克朗伯格的《撞擊》這樣的創新藝術。但前兩個類別變得非常龐大，而第三個類別卻變得非常小。那些不同且真正打動你的影片被犧牲了，以迎合其他兩個類別。我不是在指責；我不知道幕後的財務運作。但我想以不同的方式來做。
有些電影製作者感到參加電影節的好處越來越少。
人們曾經來電影節是為了獲得發行權。但現在獲得交易變得如此困難。所以我們想，「如果電影製作者能像Coachella的藝術家那樣從電影節中獲得報酬怎麼樣？」我們的資金不多，但我降低了開支，因此在贊助商（如Kodak、車隊工會、AI安全非營利組織Fathom等）和票房收入的幫助下，我們能夠用20%的收入來覆蓋所有成本，剩餘的80%則回饋給電影製作者，讓他們能夠製作下一部電影。
這一切與你的反AI立場有什麼關聯？
這與業務的變化有關，而這種變化在AI之前就已經開始——當科技公司進入好萊塢並掠奪市場時。他們從未真正參與娛樂行業。他們是科技行業，這是另一種財務生態系統。曾幾何時，每當一位觀眾看一部電影時，他們支付15美元，電影製作者能夠從中獲得一部分。但現在變成了15美元，整個家庭以及任何共享密碼的人都可以觀看5,000或10,000部電影。這變成了關於訂閱的完全不同的模式，而這永遠不會對電影製作者有利。
你認為這也影響了質量，推動了數量的增加。
北極星一直是卓越的作品。當然，你會有一些不太出色的電影和電視節目。但每個人都想與一個真正好的項目有關聯。現在，隨著全新模型的出現，你得到的是內容的流水線。當然也有例外。但北極星不再是卓越的作品——而是流水線。
你如何定義這個術語？
流水線內容是那種可以在你無意識地瀏覽Instagram時播放的電影或電視系列。如果你看開15分鐘後回頭卻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他們就不想要那樣。我真的有一位電影製作朋友收到了一家串流平台的通知，說他們的電影「不夠第二屏幕」。目標就是要成為視覺的音樂。這就是為什麼許多人不想再去電影院的原因。一部好的劇院電影是設計來讓你每分鐘都保持注意力的。而人們並不適應這一點。所以你把這個流水線再加上因為你沒有勾選這種類型的框而被抵制的恐懼，哦，天啊，這個系統已經壞了。它結束了。
這讓你聯想到AI。
AI可以自動化這些內容。這是下一步。我相信它會將娛樂業吞併，因為它有助於流水線。他們現在可以根據多年的用戶歷史進行定制。你可以支付額外費用，讓你的頭像出現在盧克·天行者的身體上，今晚觀看《星際大戰》。或者他們知道你喜歡的，比如熊貓紀錄片和香港打鬥電影，然後他們可以結合這些，為你製作一部電影。
重啟電影已經猖獗，但直到現在，製片廠必須手動進行重啟——他們必須外出拍攝全新的電影。
正是如此。現在這一切都會自動化。人們問，「那版權問題怎麼辦？」但當然，誰在談版權？這就像是紙巾，他們拍一部電影，然後扔掉，明天再拍一部。這就是許多科技公司現在看待電影的方式。這只是放在他們網站上的東西。如果可以自動化，那會不會更好——會不會更便宜？便宜確實是關鍵。他們真的更願意不在片場上有演員，因為他們更願意沒有片場。片場是昂貴的。
你認為人們會接受這種情況嗎？許多專家表示，定制可能只是新奇，或者最多只是小眾。但你認為它會吞併整個行業？
是的，因為我們不是在談1970年代的電影觀眾。我們在談的是那些已經在這種流水線上習慣的觀眾。他們也被社交媒體和自我沉迷所喚醒。我認為很多人會對此感興趣。不過不是影迷。但對於許多人來說，這將是新鮮的，他們會接受，因為這與他們習慣的只是一個點擊的距離。人們習慣於觀看TikTok或Instagram濾鏡。那麼AI面孔又算什麼呢？
關於AI是一種工具的觀點——它可以幫助那些預算不足以實現所有鏡頭的電影製作者。你對此有什麼看法？
我不相信這一點。因為如果這是真的，數以百計的電影在以前是不可能拍攝的。人類總是能找到解決辦法。比如《日落大道》開頭的那個偉大鏡頭，你從泳池底部看上去，穿過屍體看到攝影師。那是如此富有想象力的鏡頭。他們用鏡子來實現。如果他們有AI，他們會依賴於它，這樣我們就會失去電影史上最偉大的鏡頭之一。限制才是創造偉大藝術的原因。
但要求導演自願施加限制似乎是一個艱鉅的任務，不是嗎？
哦，我不是在要求任何人不使用它。我只是覺得如果他們使用它而不是去發現他們實際上能做什麼，那他們就是在剝削自己；我只是從不會使用它，因為那樣我會在創意上受到限制。使用AI來拍攝一個鏡頭是對過去的重複。那是對一切攝取過的東西的嘔吐。這是盜竊。來吧。他們說它是一種工具。什麼樣的工具需要攝取100年的電影和系列，否則就無法運作？那不是工具。
你認為沒有辦法與之和平共處。電影中同時包含AI和人類表演者的情況。還有一個行業，也能容納兩者。
任何認為我這樣想的人都不理解貪婪和人性。在角落裡有一袋金子，你認為這些公司不會去拿它嗎？
為了明確，你認為藝術在這裡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任何AI生成的圖像或視頻都不可能是新的，更不用說具有遠見。
對我來說，藝術家是宇宙、上帝、魔法，無論你怎麼稱呼它，通過他們傳遞給我們的管道。歷史上，新的故事流派或新的音樂通過這根管道傳遞，並改變社會。但這並不是通過AI來的；那不是連接到那個源頭的管道。而使用它的人不是藝術家。看看湯姆·克魯斯。他的每一部《碟中諜》的視頻，每個人都喜歡他。他為我們做的事情。
然後你有Deepfake湯姆·克魯斯。
是的。沒有人為了製作Deepfake湯姆·克魯斯而從懸崖上駛出摩托車。沒有藝術家投入其中，這對我們來說才是重要的，這是我們所感受到的。老實說，這些科技公司並不是在追求藝術家——他們是在追求那些希望成為藝術家的人。這就像波士頓動力公司創造了一個看起來像科比·布萊恩特的外骨骼，你可以穿上它在球場上亂晃，然後說，「看看我在投籃。」你不會成為科比·布萊恩特。而他們不是電影製作者。
如果這準確的話，那是一幅多麼陰暗的畫面。
看，但有一個新的電影業務正在出現。我還不完全知道它的樣子，但我們會到達那裡。我們電影節上的電影，就是這樣，它們原始而真實，沒有AI。它們不在流水線的垃圾上。它們不是自動化的。
所以你希望在好萊塢減緩AI的採用，同時也建立這個新的理念。
哦，不，我根本不想減緩任何事情。沒有人能減緩它。我想給一堆火柴——給製片廠、串流平台、OpenAI、Runway，所有人——然後說，「去吧，讓它燒得更快。」因為我們越快將AI引入業務，我們就越快會到達一個新的類型，自90年代以來我們真的沒有過。因此，快點。這樣我們就能到達新的地方。
但如果這麼糟糕，難道不應該有一股力量來對抗它嗎？這正是罷工的原因，不是嗎？
這兩件事都可以是真的。我認為生成AI是社會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主意之一。但同時，快點結束這一切，以便我們能夠到達另一邊。在此期間，我想建造一條隧道。我們將找出方法，這樣當所有AI的東西結束時，某些新的、宏偉的東西將在另一邊等著。我們將有電影製作者——人類藝術家——在那裡工作，這樣將會有一些偉大的東西在等著。試圖拯救樹木對我來說並沒有意義。樹已經死了。現在的目標是種下一棵新樹。
一些樂觀！那麼你如何看待這一切的發展？
我認為經過一段時間後，人們會開始厭倦這些重複的東西。這可能需要一段時間。但他們會。他們會厭倦AI告訴他們他們的醫療程序不在承保範圍內，或者他們不能上這所學校，或者其他任何這些自動化事務在決定他們的生活。人們也會厭倦自動化的內容。他們會想要一些真實、原始和人性的東西，而不是AI的東西。
這就是電影節的意義，某種程度上是對未來的展望？
是的。我們正在建造隧道，這就是我們正在努力的方向，以便將其帶到另一邊的光明中。我們有的電影，至少在某種程度上，朝著人性方向發展，抵抗陳詞濫調的轉變。但同時也有那些指向一些電腦無法生成的原始內容的電影。我們正試圖達到一個非自動化的未來。我認為這是令人興奮的，很多人會加入我們。
有兩條路。一條是直接進入山中。幸運的是，還有另一條路。這就是我認為我們應該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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