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出口新限製 Nvidia點樣賣AI芯片入中國？

美國AI晶片出口中國，Nvidia等芯片商要過幾多關？

黃仁勳要「Limbo」過關，美國出口限制愈收愈緊

過去幾年，美國政府不斷加強對AI晶片出口中國的限制，雖然難度愈來愈大，但仍未完全封死這條路。一開始，限制主要針對GPU之間高速互聯的技術，到了2023年，更進一步直接限制處理器的運算效能。

每次規則收緊，Nvidia、AMD等美國芯片商都會「見招拆招」，推出符合新規的「特供版」旗艦產品。2024年4月，包括Nvidia H20、AMD MI308在內的多款AI晶片，因為新一輪管制，尤其是記憶體和I/O頻寬限制，實際上已經被美國政府禁止在中國銷售。

不過，Nvidia依然積極嘗試突破重圍。據報導，Nvidia最新一款為中國市場度身訂造、符合美國出口規定的GPU，會以RTX Pro 6000系列伺服器芯片為基礎。這款產品於今年三月GTC大會發布，原版具備4 petaFLOPs（4位元精度下）及96GB GDDR7記憶體，記憶體頻寬達1.6TB/s。

但中國特供版（傳稱為RTX Pro 6000D）性能必須大幅削減，才能符合出口規則。Nvidia坦言：「我們仍在評估有限的選擇。除非設計出新產品並獲美國政府批准，否則基本上無法進入中國這個500億美元的數據中心市場。」

2025年如何設計符合制裁要求的AI加速卡？

想在2025年設計一張合乎美國制裁要求的AI加速卡？第一步就是避免用高頻寬記憶體（不只是HBM，連GDDR7或LPDDR5x都要小心），因為記憶體頻寬一旦過高就會踩界。

美國為何忽然那麼關心記憶體速度？因為AI推理（即模型實際運作時）主要瓶頸就是記憶體頻寬。這條規定直接令H20、MI308、Gaudi等多款晶片出貨中國的「幾十億美元生意」泡湯。

Nvidia在最新的監管文件中解釋：「H20集成電路及任何達到H20記憶體頻寬、互聯頻寬或其組合的晶片，現時都受美國出口管制。」

不過，這次美國商務部對I/O或記憶體頻寬的上限，並無明確指引。有傳Intel曾發電郵通知中國客戶，記憶體頻寬上限為1.4TB/s，I/O頻寬1.1TB/s，或兩者合計1.7TB/s。

這個限制幾乎封殺了所有用HBM的現有AI加速卡。Nvidia CEO黃仁勳早前也直言，Hopper架構的晶片在中國已經走到盡頭，因為它們全部以HBM為設計核心。

Nvidia新一代Blackwell架構的RTX Pro系列，並無使用HBM，而是消費級取向的GDDR7記憶體，伺服器版最高96GB、1.6TB/s頻寬。要賣去中國，Nvidia需要將頻寬削減200GB/s，雖然仍有不錯表現，尤其對於計劃部署「專家混合模型」（MoE）的公司來說，例如阿里巴巴的Qwen3-235B或DeepSeek的V3、R1等。

至於I/O方面，RTX Pro 6000的16條PCIe 5.0通道，雙向頻寬只有128GB/s，遠低於限制。

大量矽片被浪費，只為「過關」

處理完記憶體問題，下一步就是「矽片面積」。你需要很大面積的晶片，但實際上大部分功能都不能用，因為規定是根據「面積」來決定你可以有多少效能。

以RTX Pro 6000為例，晶片面積750mm²，4位元運算精度。根據現行規定（自2023年起未變），要計算能否「過關」，要看TPP（Total Processing Power）和PD（Performance Density）。

TPP計算方法：teraOPS × bit width（精度）
PD計算方法：TPP ÷ 晶片面積

RTX Pro 6000原本：
– 4000 teraOPS × 4 = 16,000 TPP
– 16,000 ÷ 750 = 21.3 PD

美國出口上限是TPP少於2,400，PD少於3.2。換句話說，Nvidia要將效能削減約85%，才能賣去中國。

規則隨時再變，損失可以以十億計

即使你完全符合規定，下次美國一改規則，仍有機會一夜間損失數十億美元庫存。最新一輪限制出台後，Nvidia已經警告，會在2026財政年首季就H20存貨、採購承諾等計提55億美元損失。AMD同樣因MI308受限，錄得8億美元損失，預計2025年還會少賺15億美元。

不少晶片商對這些變動極不滿意。Nvidia CEO黃仁勳在台北電腦展直言，美國這種「技術自私」政策「完全錯誤」且「失敗」。他認為，限制中國使用先進AI晶片，不但令股東失利，更會拖慢全球AI發展，對人類整體有害。

黃仁勳的論點之一，是全球有一半AI研究人員在中國，切斷他們對Nvidia硬件的使用，等同切斷全球對中國AI創新的接觸。

中國自研AI加速卡已追上，美國優勢漸失

即使美國芯片商再努力「過關」，性能上限愈收愈緊，最終只會令中國自家研發的AI加速卡超前。正如The Next Platform早前分析，華為的昇騰（Ascend）系列AI加速卡效能已經追上甚至超越Nvidia，尤其在H20被禁後，Nvidia的記憶體頻寬優勢亦不復存在。

美國芯片設計商或許還能靠規模或軟件生態圈競爭，但中國的AI供應鏈總有一日會追上。

編輯評論：美國「科技冷戰」下，AI創新會否變成「兩個世界」？

美國對AI晶片的出口限制，表面上是為了國家安全，但實際上已經形成一場「科技冷戰」。這場冷戰不單止是經濟利益之爭，更是全球AI創新生態的分裂。當中國被迫自己研發AI硬件和軟件，未來勢必出現「兩個平行宇宙」：一邊是美國主導的軟硬件生態，另一邊則是中國自成一格的AI體系。

這樣的割裂，長遠來說，會否令全球AI創新減慢？還是會激發中國甚至其他新興市場的自主研發能力？現時看來，美國的政策只會短暫延緩中國AI硬件的發展，但同時也大大提升了中國自給自足的動力。當年蘋果和Google在中國市場受限，催生了華為和小米的崛起。今次AI晶片會否重演這一幕，甚至衝擊美國芯片商的全球霸權？這是一個值得香港和全球科技界深思的問題。

美國以為可以靠技術封鎖維持優勢，但科技發展從來不是一條單向街。當一個市場足夠大，足夠有決心，最後往往會找到自己的出路。未來AI創新會否因這場冷戰而更分化，還是會在競爭中爆發出新一輪突破？值得我們繼續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