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水資源】阿拉斯加颱風災難引發原住民生存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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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阿拉斯加颱風災難引發地區未來存續疑問

阿拉斯加西部近日遭受毀滅性颱風襲擊，超過1,500人被迫疏散，至少一人死亡，多個村莊被摧毀，當地居民正面臨生存危機。

位於育空河（Yukon River）和庫斯科昆河（Kuskokwim River）下游的廣闊三角洲，數千年來一直是北極圈內最大土著民族之一的尤皮克（Yupik）人的家園。如今，這片土地是否仍適合他們居住，成為了嚴峻的問題。

來自庫斯科昆河村落阿基亞克（Akiak）的部落領袖麥克·威廉斯（Mike Williams Sr.）表示：「我們的生活將不再安穩，風暴會越來越嚴重，這裡將變得不適合居住。也許我們已經超過了臨界點。」

同樣在費爾班克斯（Fairbanks）研究該地區數十年的科學家托雷·喬根森（Torre Jorgenson）也持悲觀態度。他領導的一項廣泛科學研究指出，氣候變化的多重影響使育空-庫斯科昆三角洲的長遠前景黯淡。該研究於今年8月中旬發表，距離10月12日颱風哈龍（Halong）襲擊僅兩個月。

研究指出，海岸侵蝕、永久凍土融化、海平面上升及鹽水入侵淡水系統，與風暴潮共同作用，正劇烈改變沿海地區，破壞社區及世代依賴的食物資源。

喬根森表示，三角洲外沿18個村落中，至少有10個可能需要遷移。他解釋，這些村落建立在永久凍土上，原本可作為高出鹽沼一至兩米的平台，但這些永久凍土已不再完整，預計未來20至30年內將消失。

「地面下沉，水位上升，這些地方將無法居住。」他說。

若村落遷移，將仿效新托克村（Newtok）的例子。新托克約350人，因海岸侵蝕和洪水威脅，已搬遷至內陸的梅塔維克（Mertarvik），但這一過程耗時數十年，且仍面臨基建挑戰。

阿基亞克的威廉斯說，沿海村落很難找到合適的遷移地點，「即使搬到高地，也會面臨強風問題。」

儘管如此，基普納克（Kipnuk）和克威吉林諾克（Kwigillingok）部分居民決心留下重建，或在疏散後返回。基普納克居民米西·查克沃克（Missy Chuckwuk）說：「我們會回去，因為這是我們的家。」她與丈夫及三名子女在貝瑟爾（Bethel）排隊等待疏散航班，並表示一旦河面結冰，社區將開始回收被水沖走的房屋。

根據阿拉斯加國民警衛隊代表，約有50至100人留在基普納克，克威吉林諾克則有200至300人未疏散。

喬根森強調，對高風險村落的必要行動將耗資巨大。「短期內可做適應措施，但數十年後勢必得遷村，成本將非常驚人。」他指出，新托克的遷村費用已達數億元美元，「如果有10個或更多村落需要遷移，誰會出錢？」

氣候變化多重效應互相加劇

育空-庫斯科昆三角洲所面臨的氣候變化挑戰包括海冰退縮。海冰曾在秋末及冬季風暴期間形成天然屏障，阻擋海浪衝擊岸邊。喬根森表示，至本世紀末，白令海（Bering Sea）的無冰季節將延長至約8.5個月，冰層形成時間比以往晚兩個月，融化時間提前一個月。

2018年，白令海冬季海冰量創150年來最低，居民已初嘗未來氣候的滋味。

風暴潮和洪水加劇永久凍土融化。鹽水侵襲破壞了苔原植物的絕緣層，使地表熱量滲透更深，促使更多永久凍土融化。

這些變化不僅破壞房屋和村落，也影響居民傳統的野生食物採集方式。早期海冰融化使春季候鳥繁殖期的沿海地區更易被洪水侵襲，影響鳥類產卵和覓食。鹽水入侵改變了候鳥棲息地，並污染飲用水資源。永久凍土消退破壞了傳統狩獵營地，這些區域曾是豐富的野生食物來源。

喬根森說：「這些永久凍土高原是非常珍貴的區域，過去是重要的漿果採集地，但很快就會消失。」

今年秋季的颱風起源於北太平洋西部，海水溫度異常升高，形成新的海洋熱浪，進一步加劇颱風強度。2022年的梅博克颱風（Merbok）和今年的哈龍颱風都因北太平洋異常高溫而增強。

阿拉斯加大學費爾班克斯分校氣候評估與準備中心科學家瑞克·托曼（Rick Thoman）指出，兩個颱風共同點是經過接近或創紀錄的熱海水區域，這種情況未來將更頻繁出現。

尤皮克人已感受到這一趨勢。阿拉斯加原住民聯盟（Alaska Federation of Natives）聯合主席安娜·霍夫曼（Ana Hoffman）在年度大會開幕致辭時，向數百名已被疏散至安克雷奇（Anchorage）的尤皮克人說：「你們是這場新現實的前線——北極圈的颱風。」

州及聯邦政府機構，以及阿拉斯加原住民部落健康聯盟（Alaska Native Tribal Health Consortium）和育空-庫斯科昆三角洲傳統生活區域諮詢委員會（Yukon-Kuskokwim Delta Subsistence Regional Advisory Council）等組織，早已認識到當地氣候變化威脅。

威廉斯回憶，50年前長輩就曾警告天氣將改變，暴風雨會更頻繁，氣溫會升高。如今這些預言正在成真。

他說：「以前河面冰層有七呎厚，現在只有三呎。永久凍土快速消失，苔原社區正在下沉。」

同樣代表西阿拉斯加近40年的州參議員萊曼·霍夫曼（Lyman Hoffman）表示，育空-庫斯科昆三角洲的暖化現象日益嚴重，嚴重影響居民生活。

阿拉斯加眾議院議長布萊斯·埃德蒙（Bryce Edgmon）則呼籲將此次風暴視為行動警鐘。他在原住民聯盟大會上說：「我們知道這不會是最後一個颱風。我們必須認真面對氣候變遷帶來的挑戰。」他強調，唯有如此，未來才不會頻繁遭遇半夜被淹水、百里時速強風和房屋漂流的恐怖情況。

特朗普政府削減援助加劇困境

然而，特朗普政府對此持不同看法，取消了多筆原本用於防災的撥款，包括一項2,000萬美元的基普納克海岸侵蝕控制資金，該村是哈龍颱風重災區之一。

這些資金原由環境保護署（EPA）在拜登政府時期通過社區變革補助計劃（Community Change Grant Program）發放，旨在支持永久凍土及海岸防護、可再生能源開發等項目。

特朗普政府官員稱這些計劃為「浪費的多元化、公平及包容（DEI）和環境正義補助」，並在社交媒體上公開批評。

EPA發言人布里吉特·赫希（Brigit Hirsch）回應稱，這些被取消的補助並無法防止如此大規模颱風帶來的破壞和悲劇。

特朗普政府同時削減了國家氣象局（National Weather Service）及國家海洋與大氣管理局（NOAA）人員，影響了對哈龍颱風的天氣預報和防災準備。氣象科學家托曼指出，因人員和設備減少，對哈龍颱風路徑的預報準確度不及2022年梅博克颱風。

此外，聯邦緊急事務管理署（FEMA）的一項防災基建計劃也被取消，該計劃過去被證明每投入1美元可節省6美元的應對成本。美國政府問責局（GAO）報告指出，FEMA人員減少約十分之一，削弱了應對災難的能力，環境保護署和美國陸軍工兵隊的災害應對也面臨類似問題。

短期內，阿拉斯加原住民組織正等待FEMA援助。尤皮克部落政府聯合會（Association of Village Council Presidents）及育空-庫斯科昆健康公司（Yukon Kuskokwim Health Corp.）等團體已通過決議，請求總統發布災難聲明並提供相關援助。

州長邁克·杜納利（Mike Dunleavy）於週四正式申請總統災難聲明，涵蓋育空-庫斯科昆地區及西北阿拉斯加。

截至週五，災難應對由州政府主導，但除疏散和臨時安置外，立即行動空間有限。

托曼說：「現在幾乎沒有時間做任何事情，連晾乾東西都來不及，冬天快到了。」

評論與啟示

這場颱風災難不僅是一次自然災害，更是氣候變遷對極地原住民生活方式的嚴峻挑戰。育空-庫斯科昆三角洲的永久凍土消失和海岸侵蝕，正逐步侵蝕著世代相傳的土地與文化根基。面對多重氣候壓力，村落遷移似乎不可避免，但這不僅是搬遷，更是文化身份的轉變與失落。

政府的政策與資金支持扮演關鍵角色。特朗普政府削減防災資金和氣象監測，無疑削弱了災害預警和應對能力，反映出政治決策與科學事實間的矛盾。這種短視的削減，將使當地居民付出更高的代價。

尤皮克人堅持「這是我們的家」的情感，提醒我們氣候適應不只是技術問題，更是社會與文化的問題。未來的氣候政策必須尊重和融入原住民的聲音和需求，推動更具包容性和可持續的解決方案。

此外，這場災難也為全球其他受氣候變化威脅的社區敲響警鐘。極地和沿海地區的變化，是全球氣候危機的縮影，國際社會需加強合作，提供技術和資金支持，幫助這些脆弱社區適應和轉型。

總結來說，西阿拉斯加的颱風災難揭示了氣候變化的複合性影響，也暴露出政策與資源分配的缺陷。未來的路在於科學與社會的結合、政策與文化的平衡，唯有如此，才能為這片古老土地上的人民尋找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