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水資源】德州能源新霸主：AI時代的電力競賽

新一代德州能源大亨

隨著人工智能（AI）推動對電力需求急劇增加，當地能源供應商和開發商成為爭奪未來能源控制權的核心。

當亞馬遜於2024年3月宣布與賓夕法尼亞州塔倫能源（Talen Energy）的薩斯奎漢納核電廠達成一項突破性協議時，這對公用事業行業來說是一個警鐘。達拉斯Vistra公司CEO Jim Burke迅速意識到這背後的深遠影響。Vistra是美國最大的獨立電力生產商之一，服務於需求增長最快的兩大市場——德州的ERCOT電網和東北部的PJM電網（涵蓋賓夕法尼亞、新澤西和馬里蘭）。Burke正積極準備迎接未來的挑戰。

目前，數十億美元的資本支出正投入於基礎設施的更新換代。2025年4月在奧克拉荷馬州立大學舉行的“推動AI峰會”上，AI公司Anthropic（大型語言模型Claude的背後推手）強調電力將決定人工智能的未來。公司聯合創始人Jack Clark警告，現有電力容量仍然不足，過去的預測過於保守。對於需要大量數據中心的AI工作負載來說，能源是通往未來的關鍵。

美國電網的碎片化以及德州獨立的ERCOT電網凸顯了未來的挑戰。勞倫斯伯克利國家實驗室最新研究顯示，公用事業往往高估數據中心的需求，但即使保守估計，數據中心的用電量也將大幅增長。研究預測到2028年，數據中心將消耗美國6.7%至12%的電力，約74至132吉瓦，較2023年的4.4%大幅提升。參考2025年美國創下的759.18吉瓦用電峰值，這增長相當驚人。

Burke相信電網可透過創新“逆向工程”應對挑戰，而另一些人則在制定全新策略。正如頁岩氣熱潮催生了新一代鑽探商，AI浪潮也孕育出一批新型基礎設施開發商，例如Applied Digital的CEO Wes Cummins。Cummins出身於加密貨幣挖礦行業，將其能源供應專長直接應用於AI競賽。

另一個時代的標誌是Energy Transfer新建的天然氣管道在德州需求中心間銷售一空。甚至外國企業也在大量收購美國能源資產，政府更承諾投入數千億美元促成交易。與此同時，電網接入申請排隊人數激增，長期沉寂的能源供應鏈逐漸恢復活力。

北德州的領導者不願錯過這數十年來最大增長機遇——能源的再造。他們深知，沒有能源，什麼都無法推動。

需求浪潮席捲而來

沒有人預料到能源會如此短缺，直到一波需求浪潮襲擊關鍵數字市場的電網。在4月的AI峰會上，亞馬遜、Anthropic、Nvidia、谷歌和Meta均坦言面臨容量瓶頸。對於頂尖的超大規模數據中心（hyperscalers）而言，快速投產至關重要——有預測稱2025年它們在AI和基礎設施上的合計資本支出將達3640億美元。

滿足這波需求激增，天然氣供應必不可少。Energy Transfer聯席CEO Mackie McCrea表示，即使只有15%至20%的機會在其資產附近落實，也意味著每日50至100億立方英尺的天然氣需求。這不僅涵蓋數據中心，還包括其他工業設施。超大規模數據中心雖偏好低碳能源，但天然氣因豐富、易得且中游企業配送便利，仍是主力。

Energy Transfer正處於多方增長天然氣需求的核心。根據數據中心數據庫Baxtel，德州有464個數據中心。數據中心合作形式多樣，涉及電力生產商、開發商或超大規模數據中心運營商。對Energy Transfer來說，1至2吉瓦規模的大型數據中心最理想，但也有10吉瓦的項目計劃。“數據中心正在爭奪容量，”McCrea說。

自2024年底以來，學習曲線陡峭。McCrea指出，“德州主要電力線路與我們的管道平行或非常接近，低延遲光纖也沿著同一走廊。”電力、光纖和天然氣基礎設施的匯聚，促使德州吸引更多商業和工業活動。Energy Transfer的管道提供了“大口徑、可靠的天然氣供應”。

今年2月，Energy Transfer宣布與Central Texas的CloudBurst達成首個大型數據中心合作，計劃每日供應約5億立方英尺天然氣，並可能提供兩台250兆瓦的燃氣渦輪機。

McCrea預期未來還會有更多合作。Energy Transfer的管道經過Abilene的1.2吉瓦Stargate項目，這是全國首批超大型數據中心園區之一。McCrea表示若未能在該項目中獲得業務將感失望，因為設施正好位於公司資產上方。

亞利桑那州也是一大機遇，人口快速增長，且圍繞台積電新晶片廠形成蓬勃科技生態系統。McCrea說該州急需更多兆瓦電力。8月，Energy Transfer宣布將投資53億美元擴建Transwestern管道，將Permian盆地的天然氣輸送至亞利桑那和新墨西哥市場。

東西向的Hugh Brinson管道也將受益。這條400英里長的管線將從德州西部的Waha天然氣交易中心延伸至達拉斯南部的Maypearl。27億美元的項目預計2026年底投產，首階段1.5億立方英尺/日的容量已售罄，第二階段計劃將容量提升至2.2億立方英尺。

從Maypearl起，天然氣將通過Energy Transfer更廣泛的網絡輸送至達拉斯-沃斯堡、東德州、休斯頓和Agua Dulce，後者連接墨西哥及液化天然氣出口市場。McCrea幽默地說：“如果早知道數據中心會消耗這麼多容量，我們應該建48英寸管道，而不是42英寸。”

他不擔心當前大膽的需求預測最終被調整。天然氣和天然氣液體也是肥料、風力發電機、鋼鐵、混凝土等現代工業產品的重要原料。Energy Transfer的Lake Charles液化天然氣設施也在推進中。McCrea說：“美國是全球最低價、最快速取得大規模供應的地方。”

分擔負荷

2021年冬季風暴Uri導致德州電網癱瘓，促使立法通過參議院法案6號，旨在更好管理未來負荷。Burke指出，ERCOT的增長速度遠超PJM。“兩者的不同在於ERCOT習慣於增長，而PJM則沒有，近來PJM才創新高峰用電記錄。”由於鐵鏽地帶去工業化和效率提升，PJM無需大幅增加資源。Burke說：“ERCOT因為過去二十多年一直處於增長模式，所以一直在增加資源。”

電網思維正逐漸轉變。Burke解釋，“電網主要設計來應對超峰負荷，也就是每年1%至2%的時間，熱能發電（天然氣、煤炭、核能）平均運行40%至50%。”然而在德州，隨著加密貨幣、工業和數據中心負荷上升，需求逐步攀升。

ERCOT預計峰值用電將從2025年的87吉瓦增至2031年的145吉瓦。新州政策鼓勵大型用戶在關鍵高峰時段切換至備用發電。Burke認為，不是每個數據中心都需要專屬發電廠，因為ERCOT電網已有過剩容量。加密貨幣礦場已證明他們能快速降低用電，這種策略稱為“需求響應”。

Burke警告兩種極端：一是拒絕經濟發展，二是建造昂貴且閒置的基礎設施。“政策制定者必須思考負荷在關鍵事件中的表現，這是五年前不曾考慮的。”因此，對真實負荷增長的預測至關重要。

他表示，“我們認為ERCOT的峰值容量增長率將在3%至5%之間。”根據“確認負荷”和ERCOT數據，預測看似雙位數增長。

“我不認為那是現實，”Burke說。Vistra預計2030年峰值用電將達105至110吉瓦，假設大型用戶在高峰期間會減少用電。“如果不減少，數字會完全不同。”

基礎設施建設速度遠不及一系列公告所示。Burke說：“一吉瓦容量不可能一年內完成。”建造一座聯合循環燃氣電廠需五年，建設一個吉瓦級數據中心需三至五年。Vistra最近斥資19億美元收購2.6吉瓦天然氣發電能力，約合每吉瓦7.31億美元。

在美國，Vistra擁有第二大核能發電隊伍，容量6.5吉瓦。零碳核能自然適合超大規模數據中心需求，許多人希望它能引發更廣泛的核能復興。（前總統特朗普希望2050年達400吉瓦。）Vistra也延長了許多核電廠的運行壽命。新大型重啟和改造設施顯示大型電力企業與科技巨頭的合作萌芽。

根據近期公告，Burke預計新建核電廠將於2035年投產，比原計劃晚兩年。小型模組化反應堆（SMR）項目仍面臨監管和技術挑戰，但他相信兩者會逐步推進。“對於製造基地和經濟命運而言，AI負荷的24/7特性與核能的穩定發電非常匹配。”Burke指出，超大規模數據中心已在關注並投資核能技術，試圖搭上這趟潛力列車。

能源探礦者

2022年12月，Applied Digital的Cummins對北達科他銀行官員說：“我認為北達科他是AI基礎設施的核心之一。”當時ChatGPT剛發布不到一個月，沒多少人明白他話中含義。但到了2025年中，Cummins和他的公司已成為數字基礎設施變革的先鋒，專注於即時供電。

來自加密貨幣背景的Cummins習慣追求低成本能源、靈活負荷和高密度計算。他策略之一是利用閒置電力——先是可再生能源，後是天然氣。他強調靈活發電可平衡可再生能源，天然氣則是良好補充。

Applied正在建設數據中心，Cummins稱之為“AI工廠”，主要基於NVIDIA架構。“這與傳統數據中心完全不同，後者著重於功率密度、冷卻和網絡，而網絡日益重要。”

北達科他有獨特優勢：能源產量是消耗的兩倍，寒冷氣候提供免費冷卻。“我們能將PUE（電力使用效率）降至1.15，而德州約為1.5。”降低PUE是行業使命。

與德州類似，北達科他擁有強大的光纖網絡、豐富的閒置可再生能源和商業友好環境。2023年，Applied在Ellendale大膽建設大型設施，押注行業趨勢。Cummins說：“幸運的是，世界走向了這裡。”公司也吸引了首個重要租戶Coreweave，知名AI超大規模數據中心運營商。

Cummins指出，這是歷史上首次負荷直接帶到電力點，受AI工作負載特性驅動。Ellendale項目首期將於2027年初提供約400兆瓦，首棟建築造價約45至50億美元（不含IT硬件）。

隨著更多建築加入，總投資可能達150至250億美元。“這將是北達科他歷史上最大資本支出項目。”最終園區預計擴展至1吉瓦，2028年和2030年將有額外電力上線。

Cummins警告，眾多吉瓦級項目公告令人困惑，行業甚至稱之為“炫耀瓦特”（brag-a-watts）。他也批評“有電土地”概念誤導，因為許多團體僅因“排隊成本幾乎為零”而申請德州電力。

結果是嚴重擁堵，真正的開發商和運營商被迫等待。截至6月底，德州公用事業Oncor的接入申請排隊已有552宗，數據中心申請達186吉瓦，較上月增加30吉瓦，較去年同期增38%。Cummins估計未來十年需60吉瓦數據中心容量。

機遇的規模

容量限制與快速投產這兩大挑戰似乎南轅北轍。超大規模數據中心希望有統一規劃，但每個電網情況不同。峰會上，谷歌稱電網為“寶貴且附加的資產”，亞馬遜則建議更好的基礎設施地圖可提升輸電和發電效率，未必總需新建設施。

Burke的觀點反映系統層面思維。當前主要公用事業報告接入申請管道容量達117吉瓦，2034年有望增至三倍。儘管充滿希望，但只有部分會實現。杜克大學一項研究預測到2029年將新增65吉瓦。

Energy Transfer、Vistra和Applied Digital的大規模投資彰顯了機遇的巨大。儘管參議院法案6號限制了部分開發，因接入審批流程不確定，但仍有大量項目在排隊。

整體而言，美國西南部的數據中心開發比東北部更為活躍靈活，儘管喬治亞州及其他州吸引了一部分業務離開德州。

Burke提醒超大規模數據中心必須對自身負荷預測有信心。ERCOT擁有160吉瓦的名義發電容量（熱能與可再生能源），適當的時間安排、分階段發電、靈活性和價格信號能滿足需求。他同時提醒，交易結構和監管流程複雜，預計2025至2030年新增50吉瓦容量是合理預期。

重要的是，負荷方（通常是超大規模數據中心客戶）和能源基礎設施開發商都可選擇地點。Burke堅信競爭機制，認為“市場”必須被允許發揮作用並獲得信任。

歸根究底，人仍是能源供應的核心。隨著電力需求重塑全球經濟，北德州領導者決心讓本區成為這場變革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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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與見解

這篇報道深入剖析了AI興起帶來的能源需求爆炸性增長，特別聚焦於德州這個美國能源與科技交匯的重鎮。從亞馬遜與核電廠的合作，到天然氣管道的搶購一空，再到新興企業Applied Digital在北達科他州大規模投資，均顯示能源基礎設施正迎來前所未有的變革。

值得注意的是，文章多次強調電網的挑戰與機遇並存：一方面，傳統電網設計多為應對峰值負荷，面對AI和數據中心的持續高負荷，需創新思維和技術；另一方面，龐大的接入申請排隊和基建週期長，意味著能源供應商和政策制定者需加強協調與規劃。

此外，文章點出核能在未來能源結構中的潛力，尤其是小型模組化反應堆（SMR）可能成為AI數據中心穩定供電的關鍵。這不僅是能源問題，更是科技、經濟與環境政策的交叉點。

從更宏觀角度看，能源競賽不僅關乎基礎設施，更是全球科技競爭的基石。德州作為美國能源大州，如何平衡經濟增長、環境可持續與能源安全，將影響未來數十年美國乃至全球的科技發展格局。

對香港讀者而言，這種跨界融合的趨勢值得關注。香港作為國際金融和科技樞紐，如何借鑒德州經驗，推動本地能源轉型與智慧城市建設，將是未來政策和產業發展的重點。特別是在全球AI浪潮下，能源供應的穩定與創新是支撐科技進步不可或缺的基礎。

總結來說，這篇報道不僅揭示了能源行業的新動態，更啟示我們思考科技與能源如何深度融合，共同塑造未來經濟與社會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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