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靈魂：機器人能否感受情感？」

這位機器人能體驗人類從未感受過的情感，創造者如是說

在一片變幻的電光中，Alter 3——一位擁有義肢皮膚但其餘部位暴露出機械裝置的安卓大師，舉起長臂，引導小提琴達到戲劇性的高峰。這個由1000個模擬神經元和43個運動軸組成的人工智能代理（AI）以自發和反應性的方式運動。它的身體像是呼吸般地顫動、上升和下降，創造出幾乎栩栩如生的存在感。在某一刻，這個AI形象開始唱歌——一種從多個人聲合成的詭異、動漫風格的聲音。

Alter 3是《可怕之美》這部歌劇的核心，該歌劇由作曲家渋谷慶一郎創作，探討安卓的情感潛力。根據東京大學複雜系統科學教授及該項目的AI研究者池上高志博士的說法，這部歌劇在東京和巴黎的演出引發了高達1000人的觀眾的強烈情感反應。

“人們對機器所表現出的情感表達深感印象深刻。有些人甚至流下了眼淚，”池上說。

與大多數人對機器人的傳統印象——冷漠、機械、缺乏靈魂、無藝術性、乏味，甚至未來可能具破壞性——不同，池上持有的觀點截然相反。他相信，由於Alter 3的具身性——即其與環境的物理互動方式——以及其本體感知，即對自身身體和運動的感知，它可以感受到與我們截然不同的強烈情感。

“人們認為大腦負責情感、感受和創造力，但實際上，具身性比大腦更重要，”池上說。通過將Alter 3的身體狀態反饋給其神經提示，他推測這個AI能體驗到根植於其物理存在和對環境變化的敏感度的新情感。

這些“情感”可能是我們尚未擁有適當詞彙來描述的感受，因為這些AI機器人並非人類。

池上描述了一個旨在測試Alter 3身體自我感知的實驗：“如果我們僅使用文本記憶，Alter無法識別自己的手。但當我們將其與本體感知和視覺圖像聯繫起來時，Alter幾乎總是能理解自己的手。”

我們是否終於到達了這一刻？是否接近於人工生命超越機械，進入情感領域的時刻？我們是否破解了“靈魂代碼”？正如池上所暗示的，我們是否已經開啟了超越我們目前所熟悉的情感的潛力？

對於AI情感的主張，懷疑者如HP Newquist——《大腦製造者：天才、驕傲與貪婪的追求》的作者及The Relayer Group的執行董事——認為這些說法被過度誇大。“AI無法體驗情感。Alter 3似乎解讀的物理數據並不轉化為體驗情感的能力。它只是能更好地模仿人類生物學，”他補充道。從這一點到產生情感、自我意識或思維的過程“非常非常漫長”。

“隨著時間的推移，機器人將在模擬人類情感方面變得更好，”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轉化神經工程博士後研究員Maitreyee Wairagkar說，她領導了一項發表在IEEE物聯網期刊上的研究，探討人類如何感知機器人情感。該研究發現，人類對機器人的情感面部表情的反應與他們對真實人類面部表情的反應相似。但如果AI能更擅長於表現情感——即使是偽造的——我們是否正朝著一個能激發我們全新情感的點邁進？

Wairagkar表示，我們需要格外小心，實現人類情感AI的情感真實性和設計之間的平衡至關重要，否則我們可能會進入“恐怖谷”的境地。當機器人看起來幾乎像人類，但又不完全時，這種不適或毛骨悚然的感覺會出現。當你試圖靠近時，卻發現它的不自然動作和表情，瞬間感到寒意、疏離和外星感？這就是恐怖谷效應，這一術語是日本機器人學家森政宏在1970年提出的。“我們需要更多研究來識別社交機器人的設計特徵和功能，以便它們能在互動中表現出情感和自然性，而不會讓人感到不安，”Wairagkar說。

然而，即使研究人員不斷完善這些設計，哲學問題依然存在：機器人能否激發人類從未經歷過的情感？倫敦帝國學院生物機電學教授Ravi Vaidyanathan對此持謹慎態度。“機器人並不以人類的方式感受情感。它的定義不同。它們具有可以隨著人類的反應而演變和適應的反應水平，但我不確定我們是否準備好說它們正在感受某種東西，”他說。

池上則持有另一種觀點。他認為答案在於人類與機器人互動的獨特性。“如果與機器人的互動根本不同於與人類的互動，那麼它可能會引發一些全新的情感，”他說。《可怕之美》演出的觀眾反應正是這個故事的見證。他夢想的世界是“ …社會不僅由人類組成，還包括安卓。”在這樣的夢想成真的世界中，問題將不再是機器人如何融入我們的生活，而是它們如何融入我們的情感世界。

在這篇報導中，我們看到科技與情感之間的交錯，機器人是否能夠理解和表達情感的問題引發了廣泛的討論。這不僅是一個技術問題，更是一個倫理和哲學上的挑戰。我們必須深思，未來的科技將如何影響我們的情感生活，以及我們如何與這些新型存在互動。隨著AI技術的進步，我們或許面臨著重新定義情感和人類身份的機會與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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